陸旻州:“今天人變多了。”
一早就注意到了,許沨吸了吸鼻子,“都是來看流星雨的。”
“對啦。”Marry說,“昨晚有帖子說這地方下午會有白晝流星,不知道是真是假,要是真的,我們能看到也太幸運啦。”
June:“我不太相信,你以前親眼見過嗎?反正我從沒見過白天會有流星雨。”
Marry:“你幹嘛老質疑我,你這樣真的很讨厭。”
兩人又吵起來,Sanda搖頭,身心俱疲,已經勸不動了。
許沨默默腹诽:難怪隻能做知己。
他看向身旁的沈眠,比較好奇他哥對白晝流星的看法,沈眠微微笑着搖頭,不知道是在感歎Marry和June,還是嗤笑白晝流星這不切實際的現象。
“哥知道白晝流星嗎?”許沨問。
“不知道。”沈眠回答,“我不覺得有。”
許沨眸光亮了亮,“哥不信?”
見沈眠搖頭,他急不可耐地說:“我信。要不要打個賭?”
“可以啊。”沈眠不假思索,“你要怎麼賭?”
許沨晶藍的眼珠悠悠一轉,停留在沈眠飽潤的唇上,他笑道:“如果我赢了,哥就向我坦白一件事,反過來也一樣。”
沈眠輕笑,“這算什麼賭約?沒點挑戰難度,換個。”
“不要,就這個。”
許沨堅持,沈眠隻好答應。
“我也相信。”竊聽風雲的陸旻州倏然開口,“怎麼沒人跟我打賭?”
沈眠無奈問:“你想加入麼?”
“不想。”陸旻州說,“跟你們玩這種賭品沒意思,要是是跟徊野我倒是很樂意搞這種情趣。”
沈眠擰了下陸旻州的胳膊,“不會說話閉嘴。”
“很抱歉。”陸旻州假意揉了揉胳膊。
Sanda又把沈眠叫去釣魚,許沨待在帳篷裡睡覺,他是真的困了,從吃早飯開始就很困,現在一沾硬邦邦的墊子秒睡。
墊子和被子都被人換成了新的,上面有太陽的味道。
等他再醒來時已經過了午飯時間。
沈眠拉開簾帳,跪坐在小桌子前,“給你做了三明治,要不要吃點?”
許沨乖巧地點點頭,有點期待。他還沒有吃過沈眠做的三明治。
剛咬下一口,還沒品出味。
Marry跑來喊道:“許,我爸爸喊你過去!”
“喊我?”許沨指了指自己,眼裡還挂着睡意。他望向沈眠,沈眠全然不知情,問Marry什麼事情,Marry隻說自己也不知道。
許沨低下頭吃三明治,“我待會去。”
好吃。
湖水邊,Sanda戴着遮陽帽在釣魚,他的旁邊空着一張躺椅,應該是沈眠的。
許沨坐下,Sanda聽到聲響卻沒有轉頭。
他沒有說話,許沨也沒說話,兩人幹坐着。
直到黃昏染紅湖面,魚鈎在一片紅中浮浮沉沉,Sanda起身一揮,魚咬着鈎躍到落日中央,被強烈的日光襯成一條生動的剪影。
Sanda抓住魚頭,取下魚鈎,又将魚扔回湖中。
他緩緩開口:“湖小,魚也少,釣來釣去也就這麼幾條。”
“嗯。”許沨道,“您叫我來什麼事?”
“Marry喜歡你。”Sanda用相同的藍色眼睛望向許沨,直白切入卻語重心長。
許沨不是傻子,“我不會和她在一起,她是您的寶貝女兒,是我配不上的。”
“不必貶低自己,你也不差。”Sanda擺手,“隻是你和Marry真的不太合适。你既然能明白我的意思,我也就不多說了,雖然不能成為一家人,但我們會是好的合作夥伴。”
許沨默認。
Sanda拂手讓他離開。
對于Marry,他處理的确實不太妥當,早點拒絕或許就不用收到Sanda的警告。
黃昏了。許沨帶着沈眠走上山,到幾個地方踩點,最後找到一處觀賞流星的最佳位置。
他把雙臂墊在後腦勺當枕頭,雙目鎖住上空的黃昏,“哥,我一定會赢的。”
沈眠跟着他躺下,“行,拭目以待。”
落日在遠處的山丘邊線上緩緩沉落,白灰色的天空與黃昏相接,它們在許沨的眼中交替,每落一寸,他的眸色就深一分。
沈眠察覺到他的異樣,主動牽起他的手,“賭約就是個遊戲,不用太較真,你想問什麼就問,我保證如實坦白。”
“不要。”許沨固執地望着山丘頂部餘留的彎日,白灰的天空囊接着灰暗的夜幕。
天要黑了,最後的黃昏映墜在他的眼底,他一眨不眨,仿佛這樣做,黃昏就永不會謝幕。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際,一抹白線穿破夜幕與黃昏的交接處,他睜大眼睛,幽藍的瞳仁将無數緊随其後的流星收入眼中。
他按不住心中的喜悅,興奮道:“流星,我們等到了。”
“還真的有。”沈眠凝眸望着天空,欣賞幾秒,忽而想起什麼,翻身坐起。
他捂住許沨望向他的眼睛,嚴肅道:“雖然有點幼稚,但你快點許願,錯過太可惜了。”
嘴角的笑意剛剛化開就收住了,許沨聽話地點點頭,“好,我沒什麼願望,隻希望.....”
“唔?”
許沨在溫暖的黑暗中眨眨眼。
“你說出來幹嘛,說出來就不靈了,你會不會許願?”沈眠坐起身,雙手捂住許沨的口鼻,命令道:“重新來,快點。”
許沨不信這些,他說靈就靈。
願望要說出來才能實現。
他鉗住沈眠的兩隻手,一雙仿佛留駐過風塵的藍瞳滿含笑意地接壤沈眠的目光,“希望哥永遠和我在一起,可以嗎?”
沈眠睜圓眼睛,一動不動地和許沨對視,許沨的整張臉離他不近不遠,深邃的五官在黃昏下些許柔和。
微風吹動額前的碎發,陰影下陰郁深藍的瞳色在沈眠的視野中漸漸收縮,他定定地注視着,忘了回答。
黃昏徹底隐匿,許沨的臉漸漸暗淡。
他的陰影也折疊在身下人的臉上。
他看到眼睛幹澀也舍不得眨一下眼緩解。
沈眠雙手撐住堅硬紮人的草坪,移開目光,“都好...”他頓了頓,揉下眼睛,低聲重複了句:“好。”
許沨松開手,任由對方從上至下籠罩住自己,不做任何掙紮。
他收斂笑意,滿眼在這星幕下蕩着光,光點像是浮在海洋上的鈎子。許沨開口道,嗓音猶如溫水流過全身,如沐春風,“哥,我好看嗎?你剛剛看了我好久好久。”
“...很久嗎?”沈眠被他的話一引,就呆呆地把臉轉回來,繼續看着他。
“嗯,看了很久很久。”
許沨以為沈眠聽後會就此止步,誰料他哥竟然說:“我難得看你,不可以看久一點嗎?”
他無言許久,反倒讓沈眠回了神,沈眠手足無措地坐起,許沨捧住他的臉,感受到掌心傳遞的溫度,他笑道:“哥臉紅了,是我的錯嗎?”
“....”沈眠改用胳膊肘撐住草坪。他們距離很近,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哥,現在該兌現承諾了。”許沨說。
就着這個姿勢,沈眠的額頭幾乎和他貼在一塊,“….你問吧。”
“保證如實回答?”
“...保證。”
已經給過緩沖時間了,應該會說真話吧。許沨不急不緩地問:“我們的高考狀元到底為什麼沒去上大學?哥保證過要如實回答,不準撒謊。”
沈眠靜音,有些為難地看着許沨。
“嗯,又想耍賴。”
許沨正想逼一逼沈眠,一通電話不合時宜地響起。
他松開手,擡了下下巴,“電話響了,接電話吧。”
沈眠正要起身。
他按住他的肩膀,“就在這接,又沒别人,難道你還把我當外人?”
沈眠看了眼号碼,又看了眼許沨,直接敗下陣,當着人的面接通電話,
“許業深,你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