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聲音,不出兩秒,又挂了。
沈眠皺了皺眉,似是習以為常,沒有任何抱怨。
許沨一手支起腦袋,“對象打來的?”
“當然不是。”沈眠立即否認。
反應有點過度了,許沨奇怪:不就是朋友嗎,看起來為什麼這麼心虛。
流星雨持續了很長時間,山頂的風微微冷,沈眠怕許沨感冒加重,帶着他早早回到營地。
雖然在營地上空也能看見流星雨,但遠沒有山頂廣闊壯觀。
許沨喝了碗沈眠買的白粥便回到帳篷。
他找到被冷落在角落的手機,低頭回複信息。
[許業深:^-^]
[沒事了,就想找你打打電話]
沈眠回複極快,就像專門在等着他,仿佛他再不發信息,對方就會立即打電話過來。
[假正經的綿羊:你之前的信息還沒回我,到底來露營了沒?再不說可就沒機會了]
今天是露營的最後一晚,次日一早他們就要回去。
[許業深:圖片]
[來這裡]
[假正經的綿羊:你叫我來我就來?憑什麼?]
野營地也算是個旅遊景點,該有的娛樂活動無一缺席,許沨今早去采購食材,在街道末尾發現個酒館,酒館和爆胎地點遇到的不同——牌匾是道彩虹,沒有其他字。
位置偏僻,店面裝飾卻精緻無可挑剔。
他在海城從未見過這樣的地方,海城或許有,隻是他不知道而已。
紫燈氤氲,音樂吵鬧,舞台上有幾位身材性感的外國男孩在辣舞,許沨看也沒看,提不起任何興趣。
他坐在入口的正對面,觀察每一個從這裡進出的人。
“Hi,一個人?”
冷不防聽到一句中文,許沨詫異了下,他微微扭頭,正要看看是誰,帶着濃郁香水味的手指從他眼前閃過,輕輕捏住他的下巴。
“走近一看,更漂亮了。”男孩坐在他旁邊的位置,另一手拿酒。
許沨偏頭,掙開他的手。
“诶,生氣啦?”男孩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我是覺得你一個人孤單才來的诶,好歹都是中國人,要不要這麼冷淡。”
“能别妨礙我麼?”許沨道。
男孩放下酒,托起下巴,手指繞起自己鬓邊的卷毛,“帥哥,你是在等人還是在找獵物啊?如果是後者,你覺得我怎麼樣?”
“你不是我的菜。”許沨明确拒絕,視線回歸到入口。
“好冷漠啊。”男孩也不氣餒,“我這張臉不是你的菜,那身體呢?萬一我們很合拍呢?你不試試怎麼知道。”
許沨懶得回答他的問題。
他不說話,這人一會兒就會走吧?
“算啦算啦,不睡覺交個朋友可以吧?”男孩把自己的酒遞過去,“這杯酒我還沒喝過呢,請你喝了,當是我打擾你的謝罪禮。”
許沨掃了眼酒杯,冷聲拒絕:“不喝。”
“诶呀,你不喝我心裡過意不去的。”男孩感慨道,“身在異國他鄉,好不容易遇到又帥又1的家鄉人,我真是很珍惜你這個朋友呢。”
許沨不買賬,“喝了你能滾了麼?”
“嗯哼。”男孩鄭重其事地點點頭。
酒杯被拿走,男孩的目光緊随其上,“不過你說話真傷人,太讓人難過了。”
許沨頓了頓,奇怪地看他一眼,旋即就要喝下。
酒水剛沾到唇,手腕就被一股大力禁锢住,許沨擡眼,沈眠冷着臉搶走酒杯将其一飲而盡。
男孩見狀,笑容直僵在臉上,“你....”
‘嘭’的一聲,沈眠将一滴不剩的酒杯倒扣在桌面。
他面色無波無瀾,在紫燈的氛圍下更是稱得上是溫和,但沈眠一開口,聲音卻湧出一絲難以忽視的薄怒,“滿意了?”
“哈哈...當然。”男孩悻悻離開。
不等許沨說話,沈眠用滿是戾氣的眼神瞥向他,他頃刻閉嘴。
沈眠看了他好長時間,似乎有話想說,但什麼都沒說,轉頭向服務員要了杯酒。
許沨沉吟片刻,問:“你生氣了?”
“沒。”沈眠不看他,悶頭喝酒。
第一杯剛喝完,第二杯再次一飲而盡,不出半分鐘,沈眠又要了第三杯酒。
連續喝了五杯,許沨看不下去,按住他的酒杯,“到底怎麼了?”
誰料沈眠不回答,又盯着他看好長時間,許沨隻好再問一遍。
事不過三,沈眠終于舍得講話:“你...經常來這種地方,經常找人約?”
許沨明白,他哥這是誤會了。
他急忙解釋道:“沒有,我是第一次來,我沒約過人。”
許沨咽了咽口水,緊張地盯着沈眠,後者慢慢點點頭,眉宇微不可察地松了松,片刻,又惡狠狠警告:“要是讓你哥知道你來這種地方,他一定打斷你的腿。”
“他不會。”許沨否認,“他最心疼我,不會打斷我的腿。”
沈眠難得沒有回怼,“你沒喝酒吧?”
“沒。”許沨晃了晃玻璃杯,怕他哥不相信又生氣,他把杯子遞到對方的鼻尖,“你聞聞,不是酒,是白開水。”
沈眠推開,握拳清清嗓子,“那就好。”
“你之前不是說不來嗎?怎麼又來了?”
音樂聲音太大,避免聽不清楚,許沨坐近了點,反問:“我左思右想,還是覺得不能拂了你的好意。怎麼?我來了你不開心?”
“你哪看出來我不開心了。”沈眠又喝完一杯酒,“我沒有不開心,但我生氣,當初叫你來你不來,不識好歹。”
許沨:“我現在來了還罵我?”
“為什麼不罵?我要罵人誰能管我。”沈眠說,“況且,我罵的是...”他忽然停了好幾秒才繼續說:“我罵的是過去的你,你可以當沒聽到啊。”
許沨笑了,“真不講道理。”
沈眠盯住他的眼睛,“那你呢?你就講道理了?”
他的神情似乎摻雜了别的複雜的情緒。
許沨也望向對方的眼睛,眼睛不算明亮,教人很難看出别的東西。
忽然,沈眠捧住他的臉,奇怪地問:“你這隻眼球怎麼大?”
許沨一怔,立馬站起來。
“我去一趟洗手間。”
他跑到洗手池的鏡子前。
美瞳滑片,露出了半邊不到的原本的眼睛。好在酒館燈光暗,沈眠将兩種顔色看成了一種,否則就露餡了。
身後一扇廁所的門打開,裡面走出兩人,其中一人正是之前找他搭讪的男孩,許沨當沒看見,把美瞳片放進護理液中浸泡。
“呦,又遇見了。”男孩前傾着身體照鏡子。他臉上明顯化了妝,但比起臉上的妝容,男孩的口紅顔色偏淡,還有些不均勻。
男孩掏出口紅,開始對着鏡子補,“人果然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遇到個識貨的可比眼瞎的好多了。”
許沨不想搭理他。
他把美瞳重新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