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唯一活潑的人還是Marry。
許沨靠窗閉上眼,打算小睡一會兒。
雖然Marry送來了助眠牛奶,但他沒喝,喝了也沒用,要睡個好覺還得靠安眠藥,說來,他來的時候忘記拿安眠藥了。
手腕忽然被人碰了碰,許沨半瞑目,視線掃向坐在他和陸旻州中央的沈眠,“怎麼了?”
沈眠音色淡淡,眼神誠摯,“靠着我睡吧,你這樣睡不舒服。”
靠窗休息的陸旻州輕輕擡了擡眼,涼涼道:“我覺得挺舒服的。”
“你閉嘴,輪到你說話了?”沈眠瞪了一眼陸旻州,陸旻州悻悻閉上眼,陰陽怪氣道:“翻譯一下,他求你原諒呢。”
許沨徹底沒了困意,低垂的目光斜視着沈眠,佯裝不解:“求什麼原諒?”
“.....”沈眠的臉立即轉了紅,沒回答。
之後的路程他哥一句話都不說了。
直到......
他們的車爆胎了。
Sanda兩手一攤,“我很抱歉,我真的沒有看到地上的釘子。”
“沒事,車上有備用輪胎可以換。”陸旻州說。
Marry看了看每個人,“可是我們沒有工具,也沒人會換.....”
所有人:“.....”好像也是。
沉默着的沈眠朝遠處的小酒館一擡下巴,開口提議道:“去那裡借吧。”
錢到位,酒館的夥計十分熱情地接下了換輪胎的活,熱燥的幾人則在酒館吧台上喝酒水等待。
許沨漫不經心,狀若無意地瞥眼沈眠,後者全程低頭玩手機,一點話不和他講。
果然,就不該和陸旻州一起調侃他哥。
他也拿出手機,本想問問顧讓把人惹生氣了該怎麼辦,結果卻發現另一個微信賬号收到了10+信息。
這個賬号還能是誰發信息?
[假正經的綿羊:......]
......
[圖片]
小酒館照片。
[不來是你的損失]
還有閑情跟許業深聊天。許沨不鹹不淡“啧”了聲。
[許業深:什麼損失?]
[沒看到損失,隻看到一群不會換胎的野營隊,你們後生可畏]
[假正經的綿羊:...你怎麼知道我的車爆胎了?]
[許業深:我看到的]
[假正經的綿羊:你來了?你在附近?還是在詐我?]
當然是...
“來了”還沒有輸入,Marry喊他拿果汁。
許沨說了聲謝謝。
Marry把另一杯果汁放到埋頭玩手機的沈眠桌前,奇怪道:“Wind,你在和誰聊天啊?你看起來好開心的樣子。”
陸旻州捧着全是感歎号的手機界面,扭過頭,輕飄飄朝沈眠投去眼神,唇邊漾起一點水潤的笑意,“沒準兒是對象。”
收回視線時又與許沨的眼神相接,陸旻州頓了頓,“當我沒說。”他垂眼打了幾個字,又獲得一個新鮮的感歎号。
“不是對象,是一個朋友。”沈眠把手機放進口袋,悄悄朝許沨短暫睇了一眼,許沨垂目,餘光注意到了這股視線。
他面色冷淡地喝了口果汁,沒什麼動作。
沈眠到現在還沒喝過水,有些口渴,他剛想端起果汁,沒成想先被人拿走了,緊接着,一杯新的果汁被重新放到桌上。
許沨認真道:“這杯不怎麼甜。”
“哦…好。”沈眠雙手握住杯子,涼涼的杯壁很快給手心降了溫。他端起喝了一小口,酸味瞬間在口腔漫開。
他皺起臉,察覺到頭頂的視線,直接咽了下去。
酸。
“我去看看車胎換好了沒有。”他站起身開口。
許沨;“我也去。”
Sanda指着沈眠的果汁笑道:“這杯是店裡最酸的果汁啦,Marry,你心眼實在是太壞了。”
“我本來想捉弄下許,哪知道被Wind喝了去。”Marry撇撇嘴。
車胎修好,幾人重新上車,後車座的三人調換了位置,換成陸旻州坐在中央,許沨和沈眠坐在兩側。
陸旻州哪邊靠都不行,正襟危坐兩小時直到到達目的地,他感覺自己全身都散架了,休息不成還要和許沨一起張羅燒烤。
沈眠和Sanda在河邊垂釣,Marry不止去哪了。
“什麼都沒幹就已經很累了。”陸旻州用刀将牛排切成一段段,忙裡偷閑地看了眼許沨的工作進展。
許沨身姿筆挺,骨節分明的手把着碗裡勺子,有條不紊地調配醬料。
一眼望去,他長睫下的眼睛即使在陽光的照耀下也難掩沉郁。
許沨朝他擡擡眼,“你能不能别偷懶了?”
“可以啊。”陸旻州欣然道,“讓我去刷油,你來切肉。”
許沨沒異議:“行。”
他放下碗勺,奪走陸旻州手中的刀,“去吧,看誰快。”
陸旻州得了便宜還賣乖,“真較真。”
手起刀落,許沨将牛排切好分成兩份,一份多一份少,他端過去,叮囑:“少的那份你别動,待會我自己來。”
陸旻州:“嗯,我先去把火點上。”
等炭火燒成烙鐵的顔色,許沨也把其他食材串好了,陸旻州烤了幾塊肉試味道,給許沨也嘗幾塊,最終選定其中幾份醬料。
Marry恰好回來,拎了幾罐啤酒,她後面跟着一位卷發男孩,男孩看起來和許沨差不多大,經Marry介紹,男孩是她的同校好友June。
“我在商店剛好碰見他,就帶他一塊來了。”
Marry搬來一個椅子,安頓June坐下,“你就坐我旁邊,我去幫下許,渴了就喝酒,但别喝太多,帳篷裡可沒你睡覺的位置啊。”
“我可以睡樹上,我經常睡樹上。”June站起來,搶走許沨手中的活,“我也來幫忙,他們都說我烤的肉特别好吃。”
Marry不太相信,“真的嗎?June,但我記得你沒烤過肉啊。”
June笑容一僵,嘴硬道:“那是你沒見過,你就瞧好了吧,Marry。”
在兩人聊的火熱的時候,許沨早就溜之大吉,把後備箱裡的水果盡數拿到搭好的大棚下,切水果前,他先給沈眠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的那邊有微弱的風聲,沈眠的聲音起起伏伏:“幹嘛?”
“不幹嘛。”許沨道,“就是想給你打電話。”
實際上是因為,他午時被Marry打斷後忘記回沈眠信息了,到現在才想起來。
有點兒心虛。
但聽沈眠的語氣,對方并沒有多在意。
“那你到底來了沒有?”沈眠問。
“嗯,來了。”許沨回答。
“我喊你來你不來,現在自己偷偷來,你有病?”
“突然沒工作了,所以我就來了。”許沨認真地補充:“很突然地就沒了。”
“......”沈眠靜默了一段時間,“嘴裡沒一句實話,你交朋友真真誠。”
“抱歉。”許沨說。
“你不會...從事的是什麼保密性工作,不方便透露身份吧?”
許沨誠實道:“...你想聽我繼續編謊話嗎?”
沈眠突然沒什麼聲音,像是在仔細思考,沒過幾秒,他說:“可以啊。”
“....”
許沨:“我一直騙你,你就不怕我對你圖謀不軌?”
“有什麼好怕的,你能從我這騙到東西算你有本事。”
“....算你有本事”
話筒裡外,兩道聲音忽然依次響起。
許沨轉過身,看到沈眠迎面朝他走來,大棚頂部射出的一截燈光照亮了沈眠的臉,他垂着眼,唇角殘留着來不及收回的淡淡笑意。
“等會兒和你說,我現在有點事。”
一句話再次從遠端和耳邊同時傳來。
許沨忙把手機藏到身後,局促地問:“...哥,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