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想要的結果,許沨并不覺得多高興。
剛才到底是擁有什麼心境的沈眠才會把弟弟的親親我理解為親吻?還是說已經養成習慣,經常這樣親别人?這樣可不好啊,要懲罰才能改正。
“再親親我。”許沨說。
沈眠閉了閉眼,身體細微地發着抖,良久,他咬着牙回答:“…不行。”
許沨不強求:“好。”手上的力道卻重了點。
....
結束後許沨把沈眠抱上樓睡回籠覺,他們對剛才發生的事都選擇隻字不提,他将一切歸于沖動,不知道沈眠會将這當成什麼,或許對他哥來說,這根本不算事。
睡前,許沨把沈眠環在懷中又問:“讨厭我嗎?”
沈眠猶豫了幾秒,悶聲回答:“沒有。”
“你有。”許沨說,“我不讓你下車的時候,你肯定特别讨厭我。”
“......”沈眠疲憊地說:“睡覺吧。我今天一天都陪你,冰箱裡沒吃的了,待會兒醒來,我們一起去趟超市。”
許沨把人摟緊,輕輕點頭。
回籠覺睡的并不好,睜開眼時沈眠已經不在懷裡了,他俨然穿好衣服,若無其事地躺在客廳沙發上看書。
“快中午了,想吃什麼?”,聽到聲響,沈眠頭也沒擡地問。
“不是要去超市嗎?先去超市看看吧。”
超市就在小區大門對面的一條街上,不遠,他們是徒步去的。兩人心照不宣地分開逛。
許沨逛完果蔬區,發現沈眠還停留在零食區不出來。
他猶豫幾秒,推着購物車去找人。
兩排零食架子中央,沈眠手拿兩包薯片靜靜沉思,見到許沨來了,他自然問道:“這些口味你吃過嗎?哪個好吃?”
黃瓜、香菜....哪個聽起來好像都是黑暗料理。
許沨:“原味吧。”
“我買了。”沈眠胳膊肘往外拱了拱,露出懷裡的黃色膨化袋。
“但總要嘗試新的,不能老吃一款,會膩的。”
許沨頓了頓,“那就都買來嘗嘗?”
沈眠欲言又止,過了兩秒回答道:“好,那就一樣買一包。”
“怎麼了?”怎麼覺得沈眠話裡有話?
“沒事。”沈眠搖搖頭,把幾大包薯片放進購物車。
出門前許沨給劉嬸放了一天假。沈眠難得在家休息,許沨想自己給他做飯吃,雖然今天發生了一出不好的事情,令兩人相處的氣氛頗為尴尬。
但看沈眠的反應,他哥的接受程度明顯比他好,許沨不是滋味,所以他表現的和對方一樣冷靜,不主動提也不主動規避,而是順其自然。
許沨拎着兩個購物袋下車,等着沈眠停好車再跟他一塊進屋。房門前的門鈴被揿響,他站在院外聞聲往源頭望了望。
一個男人縮着肩膀鬼鬼祟祟地站着,時不時扒着貓眼往裡瞧,什麼都沒看見,又左右來回踱步,過了半分鐘轉過身要走,卻和許沨對視上。
他微微一愣:“許沨?”
許沨也認出來了,是沈松洺的弟弟沈松毅,也就是沈眠的叔叔。
沈松毅不學無術,對經商毫無經驗毫無天賦,沈老爺子早就不管他了,沈松毅對此樂在其中,隻要錢到位,他保準不來叨擾任何人。
今天來,想必是因為鋼鐵廠的事。
沈松毅投資鋼鐵廠欠債,甩手把爛攤子扔給沈眠,現在鋼鐵廠獲利,沈松毅估計又想要回去。
許沨實在不想給沈家人好臉色,繃着臉,也不回應沈松毅。
沈松毅全然不在意,咧嘴一笑:“你哥哥呢?”
“這兒。”沈眠不緊不慢跟上來,不耐地掃眼沈松毅,讓許沨進去做飯,他和沈松毅在門外說了什麼許沨不知道。
總歸過了兩分鐘他哥就進來了,而沈眠的叔叔沈松毅沒有逗留直接離開,許沨透過廚房的窗戶看到沈松毅臉上是笑呵呵的。
沈眠走進廚房,斟酌好長時間,等許沨把排骨下進油鍋裡,才借着油滋滋的聲音含糊說道:“鋼鐵廠我轉手出去了,等過段時間,我再讨個更好的項目過給你玩兒。”
許沨沒答應,反而問:“怎麼他要你就給了?”
“嗯....”沈眠左手捏右手的虎口,力道不輕不重,卻反反複複來了很多下,“幾年前票選董事長,他給了關鍵一票我才能坐穩董事長的位置,總的來說我欠他個人情。”
“他又算是我叔叔,比較他人,他待我不錯,鋼鐵廠營收大好,照這種趨勢下去,沈松毅靠它後半輩子衣食無憂,日後也不用再找我要錢,省去麻煩,也是兩全其美。”
許沨狐疑:“沒别的原因?”
“...有。”沈眠無奈地頓了下,“之前老爺子在你身邊安了人,不準我去探望,說怕我傷....擅自去的話我怕你讨厭我,所以.....沈松毅經常幫我打聽你的消息,對我來說有點用處。”
“.......”許沨閉了閉眼,失笑着問:“沈宗鳴就是這麼跟你說的?”
沈眠遲疑道:“有問題?”
合理懷疑對方在裝糊塗。
也不知道是想掩蓋什麼。
許沨到水池前洗了洗手,揮開水珠,轉身望向倚在門框邊的沈眠,眼中凝起一絲怒氣,“我看上去像是讨厭你的樣子?如果你說是,我們以後就都不要見面。”
沈眠愣了愣,咕哝道:“....後果也太嚴重了吧。”
“.....”
之後的一個星期裡許沨沒再主動找沈眠說過一句話。
但他哥說話,許沨還是會回答。
他不懂,為什麼沈眠那麼相信沈宗鳴的話,還在相信許沨和沈宗鳴之間選擇了後者。
戶外野營的時間将近,許沨和沈眠在機場與陸旻州碰面,坐上去美國紐約的飛機。
晚間休息時,陸旻州端着咖啡在他的座位旁停下,淡聲問:“聽說你跟你哥鬧矛盾了?”
許沨:“我哥告訴你的?”
“嗯。”
不奇怪,吵架的事沈眠也告訴了許業深,他哥也隻能向他們兩個征求意見了吧。想到這個,許沨心軟了軟,對陸旻州的語氣也難得緩和些,“你又有什麼問題?”
“你可以對我客氣點嗎?好歹好說,我也算你半個哥哥。”陸旻州半嚴肅道。
大概看慣了他滿是笑的臉,現在看這副樣子,卻還是像隻笑面狐狸。
他從十幾歲就是這樣,一點兒沒變。許沨說道:“我沒承認過,你不算。所以能說正事了嗎?”
陸旻州不置可否地挑起眉稍,抿口苦澀的熱美式,這才道:“那我就直說了。沈眠不喜歡沈宗鳴,怎麼可能什麼話都信?隻是對象是你,”
他屈起手指輕輕點了點額角,明示道:“你哥太鈍了,情情愛愛的事他不懂也想不通。說白了,你喜歡他他就高興,你不喜歡他他隻知道難過,不會哄人不懂變通,在這種時候别人說什麼他都聽得進去。”
“哦,補充一點,他在友情裡也這樣,所以我知道。”
“.....”
等陸旻州離開,許沨又捋了一遍對方的話。
他發現一個重要的支點——陸旻州怎麼那麼操心他和沈眠?
飛機航行十小時終于抵達終點,美國時間正好是晚上八點。
他們來到Sanda的住處,受到了Sanda家人的熱情款待。
餐桌主位坐着的男人正是常與沈眠童話的Sanda,他是個滿臉白胡子身體看起來卻略顯健碩的中老男人,一雙深沉的藍色眼睛滿是慈祥之色,分毫沒給人疏離冷淡的感覺。
“你們是不知道,Marry知道你們要來,高興的都睡不着覺,每晚daddy,daddy地喊我,聽得我這個老父親都快煩她啦。”Sanda笑盈盈地說。
Marry窘迫地嗔怪道:“你還是吃飯吧,老爸,快點塞滿你這張嘴。”
她偷偷望向許沨,後者默默吃着烤土豆,頭不擡嘴不停,看得人實在不忍心打斷他吃飯,Marry努努嘴,很快就放棄了,她望向别的人,“Land,我聽說你和你女朋友在一起六年了,我特意為你們準備了一份禮物,她來了嗎?我想親手送給她。”
陸旻州微微一笑,平靜的口氣像是在說和自己無關的事情,“抱歉,我們分手了。”
許沨一頓,狐疑地看向陸旻州,他倒不是八卦,隻是有些意外。
他的眼神很快被陸旻州接收到,陸旻州輕輕挑眉:你很好奇嗎?
許沨冷了眼:并不。
他又看了看沈眠,後者表情不變,顯然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Marry輕輕“啊”了一聲,這才将許沨的注意引回來,她攏着嘴,感到非常吃驚,“太遺憾了,Land,我并不知道,我感到非常抱歉。”
“日後會複合的。”陸旻州說,“我能先看看你為她準備的禮物嗎?”
“當然!”Marry欣然放下叉子,“請稍等,我馬上下來!”然後登登登地跑上樓。
沒過多久,兩個仆人架着一件婚紗小心翼翼走下來,不等緊随其後的Marry介紹,許沨率先認出了這件婚紗:“芝士早年設計的婚紗?”
準确來說,應該是許芝設計的婚紗,Marry帶來的這件正是當年的爆款,雖然已過十年,但這件婚紗的銷售量仍保持在業績第一。
“芝士,真是好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Sanda喟歎道,“我看到Marry拿出這件婚紗的時候,我還覺得眼熟,你一說,我就都想起來了,婚紗的設計者是許小姐,我當初非常喜歡她的作品,隻可惜——”
Sanda搖搖頭,“她隻願意待在中國發展。”他對許沨說道:“既然你認識她,就代我向她問個好吧。”
“抱歉,家母過世了。”許沨說。
Sanda臉色微妙幾分,又很快恢複正常,“這樣啊。她原來是你的母親麼...”
“老爸,你先不要說話,聽我給他們介紹!”Marry不滿地打斷。
Sanda樂呵呵一笑,“好好好,我不說話了。”
為了聽Marry介紹,衆人吃完晚餐,又品嘗了一頓甜的發膩的飯後甜點。
别墅的客房正好三間,三人一人一間。Marry怕許沨來到陌生環境睡不安穩,特地在許沨臨睡前送了杯熱牛奶助眠。
次日一早,一行人就根據原定計劃,乘越野車到指定地方露營。
許沨本以為駕車這種事Sanda會找人代勞,沒想到他親自駕駛,車技意外的好,穩當不颠簸,一路過去他們也沒有任何不适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