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顫了顫眼睫,略顯茫然地瞥向許沨:“你剛叫我什麼?”
許沨喉嚨一緊,這才意識到自己喊了聲哥,但隻憑一聲不可能會發現吧,沈眠對自己的長相并不熟悉,無論如何都不會聯想到自己。
但現在對方已經聽到,他編理由搪塞反而可疑,他故作輕松地笑了笑:“這麼叫你不行嗎?”
“哦,沒事。”沈眠答非所問,眼神有片刻怔愣,“直接喊我名字就行,不用這麼叫。”
劫後餘生,許沨倏然放下心,目光在沈眠複雜的神情流連過。
他不敢再深度揣摩,将注意移到剛才的男人身上,隻見他拽着其他路人打探消息,全然不在意剛才那一腳。
但要是真對愛人上心,怎麼會不知道對方家住哪裡?
沈眠今天是自己開車來的,許沨坐在副駕駛,搭了一趟順風車。
“你剛剛為什麼打他?”許沨沒忍住問。
“你跟他是一類人嗎不知道自己的原因。”沈眠說話忽然很嗆人,“你要是不知道原因以後就别找女朋友禍害别人。”
“我知道原因。”許沨看向後視鏡,“我隻是沒想到你會幫同性戀出氣。”
他裝出驚訝又帶有貶低的語氣,聽得沈眠厭惡地皺臉。
看了他哥的表情,許沨大概能猜到沈眠心裡想的是:停下來把這滿腦子偏見的人從車裡踹出去。
沈眠甕聲甕氣問了個與之不相關的問題,“你多大?”
為了不讓顧讓戴下雇傭未成年人的帽子,許沨撒了個小謊言,“18。”
沈眠教訓道,“你就算不喜歡同性戀,也要放尊重,大不了眼不見為淨,沒必要冒出來譴責别人獲得存在感,将自己屹立于他們之上,誰也不比誰高貴。”
“難道你不歧視他們?”
許沨反問的聲音散漫,攜帶不少質疑的意味,但如果仔細聽仔細看,就會發現他說話不急不躁,有微不可察的猶疑和不确定。
“這并沒有可歧視的地方。”沈眠道。
許沨将黑漆漆的瞳孔轉向他,窗外大樓放映屏的畫面藍光鍍上臉,顯得他虛僞又真實,“那你會跟男人談戀愛嗎?”
駛到十字路口,紅燈停下,沈眠看向他,眼底也綴進一尾藍邊,他幾乎毫不猶豫地回答:“不會。”
意料之中,許沨并不意外,“那以後會不會結婚?”
“不會。”沈眠道。
不談戀愛,也不會結婚,許沨大概明白了,沈眠不是不和男人談戀愛,是不想和任何人談戀愛,他松了口氣,至少他不用擔心将來某一天會看到沈眠和别人婚姻美滿。
隻是與沈眠同床共枕的那些人,他遇到一個鏟除一個,不管用任何手段。前提是存在。
許沨想事情的時候,沈眠又補充了一些話,“我不想結婚是因為我不需要有人陪我,你不要學我打一輩子光棍,家庭美滿兒孫滿堂,這樣也很好,至少不孤單。”
子孫滿堂,許沨琢磨琢磨,也不錯,“你覺得他會給我生孩子嗎?”
“我怎麼知道,這話該問你未來妻子。”
沈眠踩上油門,雙手打轉着方向盤,車子繼續前行。
“說得對。”許沨若有所思,“我以後問問他,要是他願意生,我就努力點。”
車停到天上月地下車庫,許沨沒帶沈眠去射箭館,而是進了休息室,射箭姿勢和技巧學起來不難,難的是鍛煉肩部的核心力量,這很辛苦,但不得不練。
啞鈴側平舉是個不錯的選擇,天上月又恰巧有健身房,可以說不要太方便了,但不行。
沈眠本就經常在健身房鍛煉,側平舉對他來說提升太快,許沨想的是拉低進度又能保證結果。
所以——
沈眠不可置信地問:“俯卧撐?在這?”
“嗯,俯卧撐能提升你的上身力量。”
許沨将新的瑜伽墊平鋪完,聽到了沈眠铿锵有力的回絕:“我不要。”
“你不練沒提升的。”
他走過來,就站着沈眠身後,沈眠感到後背發涼。
“真不練嗎?”
沈眠:“..................”
沈眠的臉上明明白白地在說:當然不可能,我是董事長,我不要面子的?你見過哪個總裁當着别人的面做俯卧撐的?
然後回絕:“不練。”
“真不做?”許沨非常有耐心地問。
“不做。”沈眠仿佛認為他沒搞清楚狀況,便補了一句,“我是SOT的董事長。”
“SOT的董事長要學射箭,鍛煉肩部力量也是少不了的。”許沨頓了下,“你也可以自己回家練,每晚做100個。”
一百個。董事長,坐辦公室裡的,不是健身房裡的,沈眠閉了閉眼,“就沒别的方法?”
“有,但俯卧撐是見效最快又最簡單的,其他方式沒法保證你短時間内練好。”
許沨不強迫他,彎腰回收瑜伽墊,默認他已經選擇回家練,“做了多少睡覺前跟我彙報。”
“就不能....少點?”
後兩字沈眠說得十分小聲,許沨實實在在沒聽見,但他可以确定内容,他佯裝無知,“嗯?你說什麼?”
“我說,”沈眠咬了咬牙,“可不可以少點?”
許沨把瑜伽墊放回塑料袋,“你做不到嗎?”
“做.....做得到吧。”
沈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