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馬車門一打開,看到裡面坐着的慕容淵,裴柏君當即要行禮,不過下一瞬看到倒在他肩上呼呼大睡的人,裴柏君險些平地摔。
裴柏君張口想把人趕緊叫起來,旁邊的人卻擡手沖他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
這兩天都在馬車上,半醒半睡間感覺四周還在晃,傅鸢一下醒過來,卻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扭頭看向屋裡的陳設,懵了一刹才反應過來,這裡是君春樓的房間。
對,她已經從青州回來了。
那邊已經忙完了。
無事一身輕,聽着樓下洗洗刷刷打掃的聲音,有種說不出來的惬意跟安甯,傅鸢綿了會兒床,最後扛不住咕咕直叫的肚子翻身爬起來,簡單收拾收拾準備下樓找吃的。
這棟小樓建在君春樓的後院,跟主樓完全隔開,是專門用來休息的。
傅鸢從樓上下來,到處都還亮着燈,不過店裡已經打烊了。大廚房裡人進進出出忙着收拾打掃,大廚房前面的大堂裡傳來整理桌子椅子的動靜。
傅鸢捂着咕咕叫的肚子鑽進了旁邊的小廚房。
小廚房跟外面比起來仿佛換了一個天地,這裡靜得能聽見竈膛裡柴火燃燒的聲音跟鍋裡咕嘟炖煮的聲音。竈邊站了一個人,一身利落短打,抱臂垂目,正靜靜盯着鍋邊冒出的汽。
見人完全沒發現自己進來了,傅鸢轉身在門框上輕輕叩了兩聲。
竈邊的人一下回神,扭頭看到她就笑起來:“醒了?”
“嗯。”
“餓不餓?”
“餓!好餓!餓得我現在都能吃下去一頭牛!”
“還好,沒有累傻,還知道餓。”
“把那小爐子端過來。”裴寄春指了指長木桌的小炭爐。
傅鸢依言照做,裴寄春坐到竈門口去,從裡側的一個大陶罐裡摸出幾塊木炭放進火爐裡,然後把炭爐放回木桌上,點燃,讓傅鸢把旁邊一個柚子大小的砂鍋放到爐子上去。
一看就是吃的,傅鸢忍不住揭開蓋看看,酸菜魚的香味飄了出來,冷的都聞着這麼香,不敢想要是熱了會有多好吃。
“給。”裴寄春洗完手又拿了些東西過來,把筷子勺子遞給傅鸢。
傅鸢一手筷一手勺,就坐在炭爐前眼巴巴等着。
沒一會兒鍋裡開始咕嘟,香味被炭火烘得直往外撲,傅鸢眼睛一錯不錯地盯着爐火上的小鍋,一邊咽口水一邊迫不及待地問:“可以吃了嗎?”
話剛說完,看到砂鍋被端起來,傅鸢自覺空出面前的位置,誰知鍋卻被放到了旁邊。
傅鸢:“?”
裴寄春有條不紊地将一個專門請人打的長柄小鍋放到爐子上,倒上油,然後拿起手邊的碗,從砂鍋裡盛了一碗出來,丢了幾顆幹辣椒段在上面,等油熱了,用熱油一潑。
“滋滋滋。”
所有的香味都被激發出來。
裴寄春這才把碗放到傅鸢面前:“先用這個開開胃,雖然比不上剛出鍋的,不過應該也還過得去。”
傅鸢看了眼旁邊的小砂鍋,“……其實我不用開胃,你直接把那個鍋給我我也能吃完。”
等不及晾涼,對着勺子裡的魚肉呼呼吹了兩下,一口吃下,好吃得直歎氣。
裴寄春看她還是跟小時候一模一樣,吃到喜歡的東西恨不得飛起來,忍不住笑,說:“肚子裡全填了這酸菜魚,那你千裡迢迢扛回來的芋頭不打算嘗嘗?”
傅鸢怔了怔,這才想起竈上的鍋裡還煮着東西呢。
“新菜這麼快就開始了?”
裴寄春笑說:“你這定錢都給了,那我不得抓緊時間啊?”
“……我那主要是尋個由頭,他們今年糧食沒得收,一家三口哪怕頓頓芋頭也不能隻吃芋頭吧,況且家裡還有一個病人。”
裴寄春看着她,幾不可聞輕輕一歎:“我們家阿鸢心腸最軟了。”
“三姐姐,那是你沒看到,你要是看到了你心腸比我還軟。”
“是是是。”裴寄春捏捏她的臉。
“我逗你的,這芋頭看着不錯,趁着新鮮趕緊試試,就是個頭小了點。”說着起身走到鍋邊,揭開鍋蓋把鍋裡翻了下,就差一口氣了,裴寄春在竈邊守着。
菜出鍋的時候,裴柏君剛好進來,看到坐在桌子旁吃得正香的傅鸢:“小七醒了。”
“嘟哥(大哥)。”傅鸢嘴裡忙不過來,含混叫了一聲。
有人從門外探頭進來。
是店裡的小夥計。
人站在門口問:“三姑娘,今天小廚房還要柴嗎?”
“不用了。”裴寄春說。
人退了出去,轉頭被管事叫去幹活。
等管事一走開,小夥計忍不住跟身邊的人打聽:“葉姐姐,小廚房裡的那個姑娘是誰啊?”
“就跟三姑娘在一起的那個。”
“跟三姑娘在一起的那個?”
“哦,那應該是七姑娘。她不常來上京,你剛來,今天應該是第一次見吧。”
“七姑娘……那也就是說她是掌櫃的跟三姑娘的妹妹?可我怎麼聽送她過來的人那個人叫她傅姑娘,掌櫃的跟三姑娘都姓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