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時間在學習中過得格外快。等盛醉解決好生理問題重返教室時,俞央已經擦幹淨桌子,又将教室裡白色大理石瓷磚的地闆拖得發亮,如同平靜的湖面般,映出窗外藍天白雲的影子。窗簾大開着,兩張桌子面對面拼在一起,俞央端正地坐在一方,陽光灑落臉頰,依稀能看到臉上細小的絨毛,被光照成透明的棕色。
試題調研的冊子不大,邊角的空白處被俞央用作草稿紙,用鉛筆字迹工整地演算,再用黑筆寫下正确的答案。教室裡刷題的人十分投入,額間黑發被微風吹得微微揚起,籠罩在光裡,整個人顯得更加白淨,甚至帶了些神聖不可侵犯的色彩。盛醉看得入神,索性倚着門框,臉上帶着笑意,雙手抱胸閉了眼,在腦海中回憶昨晚背的單詞,沒有絲毫想要驚擾眼前人的意思。
教室裡的時鐘滴滴答答地走着,靜谧的空氣中,秒針和分針轉動的聲音顯現出來,不斷提醒倆人光陰的流逝。
“回去吧?班主任該來教室了。”俞央托着臉,偏頭對倚在紅木門邊的盛醉開口。
“好~”盛醉的聲音像帶了鈎子,尾音似有若無地上挑。
“好好說話,不要撒嬌。”
“我?撒嬌?”盛醉疑惑不解,攤開手聳聳肩,“大人冤枉!還請您明察秋毫!”
“噗,”俞央嚴肅的神色瞬間褪去:“你跟我說話的語氣怎麼總是這樣?”
“總是哪樣?”盛醉湊上前來,親昵地與他臉頰相貼。
“就像含着笑,挺勾人的。”
“就是在笑啊,”盛醉理直氣壯,雙手放到俞央腰間,收緊,腦袋埋進他頸窩裡,猛吸幾口氣。“我看到你就高興,跟你說話就想笑。”
“這麼喜歡我?”俞央打趣道。
“比你以為的這麼喜歡你還要喜歡你。”
俞央擡頭去看他臉,一不留神撞入對方深情注視着自己的眼眸。那雙眼睛仿佛一潭沉靜千年的湖水,又好似望不到底的深淵,又像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一切情愫都淹沒在裡面,藏在霧裡,藏在樹蔭裡…那些愛堆疊在一起,盤踞而成巨大的灰霧,纏繞、交疊、窒息、蔓延…讓人覺得,當那些感情悉數噴湧而出的時候,世界将被洪水席卷,連最堅固的船隻也會被打翻。
“你怎麼用這種眼神看我…”俞央無意識地扭動腳踝想要後退,似乎有點被吓到;又因為纏在腰間的雙手動彈不得,于是手足無措起來。他好像被盛醉的眼睛催眠一般,腦子裡空蕩蕩一片,莫名生出一股自己能否承擔起盛醉感情的疑惑來。
“我背單詞背傻了,别怕。”盛醉騰出一隻手輕輕拍打着他的後背,眼神迅速變得無辜且委屈,努力展示出自己無害的一面。變臉速度快到俞央反應不過來,似乎剛才的神色是隻存在于幻想中的虛像。如果不是腰間的手臂越收越緊,俞央大概真會被他無辜的神色騙到。但是有什麼關系呢?盛醉也許确實有事情瞞着他,即使很多地方都讓俞央隐隐覺得奇怪——左右那些愛意做不得假,一舉一動都寫滿喜歡和珍重,等到盛醉願意說的時候,他再好好聽就是了。
“别墨迹,得走啦!”俞央回神,伸手使勁推盛醉的肩,對方卻絲毫沒受到影響,保持原來的姿勢不動。
“答應我兩件事嘛,”他說。
“好好說話,不要撒嬌。你再這樣,别說兩件事,一百件事我都答應!我要清醒點!不能被美□□惑!”俞央咬牙切齒。不是他不理智,實在是——誰能受得了美少年撒嬌?要是受得了,這還是人嗎?
“第一,永遠不要推開我,包括剛才在我的懷抱裡後退、或者拒絕我的擁抱和親吻。無論我對你做什麼都不要掙紮好嗎?我太愛你了,愛得快要失去理智,你的拒絕可能會激怒我、讓我對你做出不好的事情。不要反抗,請你接納我、可憐我,以及,愛我。”
“不至于這麼卑微吧?”俞央詫異,“我以為我們是對等的關系?”
“噓——不用多說,答應我就好。”盛醉将食指豎在唇邊。
“答應答應。下一個呢?”
“能不能每天接吻三分鐘?早上一分鐘,中午一分鐘,下午一分鐘?我知道高二很忙,已經很努力地克制了——還有,晚上回出租屋後還要學習的話,能不能讓我抱着你?我就抱抱,不做别的。”
“這是第三個要求了。”
“答應嘛答應嘛~”盛醉的腦袋蹭來蹭去,溫熱的唇瓣在俞央脖頸四處遊走。
“都答應都答應,好癢,哈哈哈哈别蹭了!”
盛醉充耳不聞,将俞央推到牆角,左邊是紅木門,身後是牆壁,右邊是鐵皮櫃子,前面是盛醉溫熱的身軀。
“想早點回去,我們就早點親完。”話音剛落,他便掐着俞央下巴吻了上去。俞央果然聽話地沒動,略微仰着頭,閉上雙眼,眼皮輕輕顫動着。盛醉雙唇含住其中一片唇瓣,像是品味什麼珍肴般,抿着,舔着,往外撕扯着。
“痛,我不跑,乖,輕點。”雖然盛醉沒用牙齒咬,可他的下唇被對方含入口中用力研磨。嘴唇的皮膚本就敏感脆弱,在長時間的重壓之下變得又紅又腫,灼熱的痛感傳入大腦。
“栖擇,再追加一條。當我親吻你,以舔舐唇縫作為信号,我希望你能立刻張開嘴迎合。”盛醉的唇離開片刻,說完這句話便再度貼了上去。面對他的時候,俞央似乎沒法說出拒絕的話。他應完“好”後并不着急抿唇,微張着嘴,雙唇間漏出細細的一條縫,任由盛醉侵入。
本就沒有反抗意思的人寬容地接納抱住他腰的少年。
盛醉探出舌頭,将那條縫撐得更開。舌尖勾着俞央的舌尖起舞,再吮吸到舌根,帶來酥酥麻麻的感覺。分明是相同的人體構造,對方的唇也好,舌尖也好,口腔内壁也好…哪哪都顯得更加香甜。
“我要繼續了,可能會有點難受,忍忍。”說完,不給俞央反應的機會,盛醉便向喉嚨深處攻去。
好小的嘴巴,根本張不大。還沒真的做什麼呢,這麼快就要流淚了嗎。盛醉眯着眼笑。
好難受啊。俞央想,眼角也暈開點點水珠。
呼吸不過來,像要死了一樣。他沒想到柔軟的舌尖也會具備如此強大的攻擊力,堵在他嗓子眼裡卻像是一同堵住了氣管,呼吸不上來。恍惚間他好像變成了一尾魚,隻會在水裡呼吸,陸上的空氣對他而言就是窒息身亡的毒藥,而盛醉是那個把他打撈上來的兇手。他想掙紮,想從那個禁锢着自己的懷抱裡逃掉,想重返海洋,自由呼吸。但是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他不知道是自己在努力克制逃走的欲望,還是因為過度缺氧,身體機能喪失,連最基礎的站立都快做不到。要是再不被放開,下一秒就要死了。俞央有點想笑,萬一盛醉親着親着忽然發現他變成一具屍體,該怎麼辦好呢?
“抱歉哥哥,沒控制住。吸氣,呼出來。再吸,重複。”盛醉的雙唇已然離開,兩人唇間拉出一條透明的粘稠水絲。俞央面色潮紅,像過營養化長滿紅藻的水源,小狗一樣無意識地吐出舌頭,下意識追着那抹離去的溫熱往前湊。他好像沒聽懂中文,依舊屏住呼吸,雙目茫然地看着盛醉。
“怎麼,親傻了?還想要的話換口氣再來,我不着急。”盛醉的聲音裡藏了掩飾不住的笑意。他倒是沒想到俞央會追逐他的唇瓣湊上前來,像是欲求不滿,又急不可耐。
“好好呼吸,哥哥。不然怎麼繼續,嗯?”盛醉把手放在他心口捂着,繼續說:“跟上我的節奏。很好,繼續——對,好點了嗎?”俞央仿佛成為了一個隻會執行指令的機器人,好一會兒才神魂歸位,眼裡的水色還未散盡,水汽浮起來像是蒙住了盛醉的心。
“不太好…站不住了…”他無奈地回答,後背貼着冰冷的牆壁慢慢滑下去,盛醉拉了他一把,輕輕把他放到地上。
“頭暈,沒力氣。”俞央被困在角落裡,仰起頭向盛醉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