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有各人的觀點。我不否認。人際關系說白了還不是一個集合,最起碼都是一個二元集合。沒人搭理、想要獨自走下去也沒關系,可以自己當自己的笛卡爾集——可是要知道,即使概率為零的事件,也并非不可能發生。。興許隻是沒等到呢?總不能剝奪别人喜歡你的權力吧?希望在那天那個人到來的時候,你能勇敢地擁抱對方,無論男女。”盛醉放柔聲音道。
“嗯,你說得對。故步自封是不可取的——等等,你也提前自學了部分大學知識?”俞央挪揄地瞪圓眼睛。
“是呀,不然可就聽不懂哥哥說的貝葉斯了。”盛醉挑眉笑。
“啊…我沒注意——你看,那裡就是十九中!看到那個尖尖的塔頂了嗎?那是學校鐘樓,每逢盛大節日或者校慶日,會有人登樓撞鐘——走吧,下車了!”
盛醉與他并肩走在河邊,惬意地吹着帶了些腥氣的河風。
門衛并沒有為難他們。聽俞央說明來意後便開門放二人進去,還笑眯眯說道:“呀,你是萬年第一那孩子吧?老在榮譽牆上挂着,新來的門衛也都熟悉你的臉啦!”
“謝謝您!哈哈,沒什麼啦!”俞央尴尬地笑笑,有些局促不安,不太習慣成為話題本身。
“老伯,您瞧他臉紅得,”盛醉一把勾住俞央脖子,“給人整得多不好意思,我們就先進去啦?”
“啊哈哈哈好好好,你們這些小年輕,勾肩搭背可真有活力哇!好啊,好啊!”
“呼!”離開門衛視線,俞央才漸漸回過神來,“謝啦!”他朝盛醉道。
“沒事沒事,你怎麼這麼容易臉紅?之前質詢我的時候不是挺霸氣的嗎?”
“啊啊啊啊别說了!”俞央伸手想要捂住盛醉的嘴,從物理上打斷他的單方面輸出。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俞央:“?”
下一秒,手心傳來一陣濕潤溫軟的觸感。
俞央:“?!!!!!!!!!”
他震驚地收回手,左手緊緊攥住右手腕瞪盛醉:“你你你你你你你親我?!”
盛醉無辜地眨了眨眼:“對啊,有什麼問題嗎?”
“還沒經過我同意!”
“可我問過你了啊?”
“哪裡問過我…”俞央忽然想到什麼,表情精彩萬分,一臉難以置信的神色:“你的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是在問我?”
“對啊,”盛醉理直氣壯,“沉默表示默許,你又沒拒絕~”
“這誰知道你在唔什麼啊!”
“我不管,反正你默許了的——親都親了,實在不行的話,”盛醉湊到他跟前,微微彎腰跟他平視。俞央直覺這人說不出什麼好話。
“你要親回來也是可以的,親哪都可以。要是還是覺得不解氣,多親幾下也行,我不僅介意,還很喜歡。”
“我拒絕!”俞央雙手交叉放在身前,表示強烈抗議。
“那就沒辦法咯~”盛醉攤開手,聳肩做無奈樣。
俞央自覺說不過他,氣鼓鼓地獨自走在前面。盛醉樂于走在他身後,這樣才能肆無忌憚地用目光吻遍俞央的身體,将藏起的無邊黑暗、偏執、病态的愛傾數洩出。
如果視線和愛意可以化作實質,那在盛醉飽含欲望的目光裡,他們已經擁抱、親吻了無數次。
“哥哥,這是什麼?”來到鐘樓下,盛醉指着一條枯木環繞的長亭問道。
“情人亭,學校小情侶幽會聖地,教導主人一抓一個準的業績打卡點。”
“這麼醜還有情侶打卡?來做什麼,來分手嗎?”
“不是。天氣太冷花已經謝了,葉子也落光了,看起來确實很普通。但其它時候都很美的,過幾天就會長出新芽、慢慢開花了。别看都是幹枯枯的木頭,其實是不同種類的花樹。春花夏花秋花都有,三個季節的花交織在一起,從來不會同時盛開,但三季都有花盛開——其實你說的也沒錯,情人亭還有個名字叫作'明日亭',作為約會聖地的同時,也有很多情侶來這裡分手。”
俞央低頭喝了口手中塑料袋裡已經涼掉的豆漿,拿起紙杯搖晃幾下,瞄準不遠處的垃圾桶。“砰”一聲響,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是個完美的空心球。
“他們分手的時候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我們不是一個季節的花,不合适,分手吧!'你再猜表白時他們說得最多的是什麼?”俞央不知不覺間放慢腳步,等盛醉走到自己身邊。
“我愛你。”盛醉溫柔地看他。
“不是,'你願意跟我一起裝飾情人亭,讓它一年三季都盛開嗎',是這個。”
“我願意可是兩季花隻能開兩季啊?怎麼能保證三季花開呢?”盛醉前面三個字說得飛快,俞央隻聽清了後面的話。
“很有趣對吧,他們又不管什麼邏輯,兩季花還是三季花對他們來說根本沒有區别——或許就連戀愛,也隻是談着好玩。因為想嘗試一下戀愛的感覺,就可以很随意地找個略有好感的人表白,煩了新鮮感過了再随便找個什麼理由把對方抛掉。什麼情人亭明日亭,什麼三季花兩季花,都是年輕人沖動上頭的借口罷了。竟然還有人十分向往,在情人亭對喜歡的人表白還成為了江城最浪漫的故事之一。哈,多麼好笑。”
盛醉伸手抱住他,歎氣道:“小可憐,怎麼總是這麼消極。”
“我隻是實話實說。還有!不要随便抱我!”俞央在盛醉懷裡動來動去掙紮。盛醉被他蹭得起了反應,擡手在俞央柔軟的臀肉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啪”的一聲回蕩在偌大的校園裡。
“别亂動,我忍不住。”盛醉的聲音有點喘,俞央被打得有點懵,沒聽清後半句話,也不太理解——他們也沒走多快啊,盛醉這就喘上了,體力這麼差的嗎?
反應過來後他迅速成了熟透的大番茄,臉上脖頸都泛起一抹紅。
“别動了小祖宗,”盛醉安撫性地拍拍他,“我怎麼覺得,你明明很需要這個擁抱?”
俞央聽話地不再動作,安安靜靜地站着靠在盛醉懷裡,任憑他騰出一隻手移到自己後背一下一下地摸,像給受傷炸毛的警惕小動物順毛。
“如果被傷害過,那麼這些都過去了。會有人愛你的,我在所有東西之前愛你。你可以對我永不設防。無論你需要什麼,友情也好,愛情也罷,我都可以給,隻要你想要。”
“你想要什麼呢?”
“什麼?”盛醉不明白。
“世上的東西都是明碼标價的,你對我好、接近我,是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東西呢?”
想要你的愛,想要你的人。想要你餘生全部的時間。盛醉卻沒說話。
“别想多了。不能是單純的對你好嗎?”
“缺乏論據,不足以支撐這樣的好,有邏輯漏洞。”
盛醉沉默着。他發現俞央跟他想的不完全一樣。“未央”發表的視頻展示出的是一個陽光開朗的小太陽形象,可現實中的俞央——
是一個很需要愛、又很膽小的人。
就像夏目漱石說的:“膽小鬼連幸福都會害怕,碰到棉花都會受傷,有時還被幸福所傷。”
幹脆迷暈了帶回去。盛醉有些煩躁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