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戴上那對杜鵑花簪子攬鏡自照了好一會兒,才讓麗娜取下簪子放入匣中好好保存。
嘉嫔到炕上歪着,看見腰間懸挂的棗紅色荷包,心念一動。
“銀珠,這荷包是你手底下的小丫頭做的?”
銀珠老實道:“是的。”
嘉嫔:“你把那丫頭帶進來我瞧瞧。”
“是。”
銀珠不敢撒謊,但在進獻荷包時故意模糊了來源,隻稍稍提了一嘴。
沒想到事情就這麼巧,隻隔一天皇上就來了。嘉主子高興,以前的事就算是翻篇了,可小慧那丫頭也進主子眼裡了。
她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不高興。
銀珠掀簾子出門,一眼便看見了蹲在下人房前面洗衣裳的小敏。
她招了招手:“過來,嘉主子要見你。”
魏敏一愣,在清水裡洗了洗手,小步跑過去:“嘉主子見我做什麼?”
銀珠看見她多嘴瞎問的樣子就煩,又不得不解釋:“你做的荷包入了主子的眼。待會兒主子問話,你仔細着回答。”
最後一句話,竟隐隐透着威脅。
魏敏一時沒想明白,使出拖延計:“姑姑你看,我袖子上都是水,髒兮兮的。是不是得先換身衣裳再去見主子,免得污了主子的眼?”
銀珠上下打量她一番,嫌棄道:“快點兒吧。”
這就是答應了,魏敏哎了一聲,趕緊跑回下人房,關門關窗換衣裳。
她解開盤扣脫掉外袍,扔在衣架子上,拿起幹毛巾擦擦臉,抹掉鬓角滲出的汗珠,又從箱子裡翻出一件幹淨外袍穿上。
她手上動作不停,腦子裡也不停地在想,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最開始銀珠要她們做荷包,應該真如她所說的,就是要考察她們的女紅功底,酌情找針線媽媽教她們更深的針線功夫。
真正奇怪的是銀珠驗收荷包之後的那一通問話。
後來荷包到了嘉嫔身上,她這邊卻沒什麼動靜,要麼銀珠沒在嘉嫔面前提她,要麼銀珠提了嘉嫔卻不上心。
她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沒想到突然峰回路轉,嘉嫔要見她。
這多半是一件好事,不然銀珠不會說‘你做的荷包入了主子的眼’。
再就是銀珠隐含威脅的語氣,要她‘仔細着回話’。多半之前銀珠昧了她的存在,現在又不得不讓她顯出來,怕在她在嘉嫔面前亂告狀,把好事變成壞事。
魏敏系上盤扣,電光火石之間拿定了主意。
嘉嫔是要讨好的,銀珠是不可以得罪的。
她在嘉嫔面前告狀,說銀珠昧了她的功勞有用嗎?
沒用。
或許她會懲罰銀珠,但她絕不會把她提到銀珠前頭去。那她還要在銀珠手底下讨生活,告這一狀不是自找苦吃嗎?
魏敏有心和銀珠多親近,或許這正是一個示好的機會。
她打開房門小跑過去,跟着銀珠進屋拜見嘉嫔。
因吃過虧,這次她老老實實的,規行矩步,起來後便低頭作謙卑狀,不敢東張西望,也不敢擅自插嘴。
嘉嫔叫她轉了個圈,仔細打量她全身。
說實話,她不覺得這樣一個卑微的粗使奴才能有多大的福份。
她更相信銀珠所說的,是上天要眷顧她,恰巧這丫頭做的荷包應了這份吉兆而己。
“你做這荷包時腦子裡在想什麼?”
又是這種問題?
魏敏心裡覺得古怪,但沒有搞幺蛾子,上次怎麼答這次就怎麼答。
“回主子,奴才就是一心想做漂亮點兒。”
“哦?為什麼想做漂亮點兒?”
魏敏無語。
這不純粹沒話找話嗎?
她靈機一動,道:“因為銀珠姑姑。”
嘉嫔驚訝擡眼,銀珠的目光也投過來,魏敏卻不慌不忙。
“銀珠姑姑問了奴才在内務府的女紅評等,又讓奴才新做一個荷包。奴才不敢辜負銀珠姑姑的期待,竭盡全力想要做一個漂亮的。”
銀珠适當補充:“主子,這丫頭在内務府的女紅評等是上等。”
嘉嫔證實了心中想法,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原來如此,你這丫頭是個有福的。銀珠,你帶她到佛前敬一柱香,再賞她十兩銀子,算她獻荷包有功。”
魏敏聽得滿頭霧水,但知道這次回話的結果是好的。
她跟銀珠去了東稍間小佛堂,在銀珠的指示下認真敬上一柱香,又拿到了十兩一錠的銀元寶,閃閃發光的,樂得她合不攏嘴。
銀珠分外嫌棄:“瞧你那眼皮子淺的。”
魏敏嘿嘿,故意問道:“姑姑,我在嘉主子面前答得還行吧?”
銀珠哼了一聲,沒說話。
以前她很讨厭小敏那猴精樣兒,覺得她不安分。但現在她不得不承認,當小敏把這份機靈用在讨好自己身上時,還挺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