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會女紅,但是原身會,而且評級是上等。這兩天她幹了無數粗活,很多都是第一次幹,沒有笨手笨腳地被銀珠罵,全賴原身的頭腦記憶和肌肉記憶。
女紅也一樣,雖然它是專業技能,但依照記憶慢慢做,慢慢地就上手了,可以和原身繡得一樣好。
魏敏手随心動,在那塊棗紅色細棉碎布上剪出一塊方圓形的布。它是荷包的外層面料,也是整個荷包的底色。
然後拿起藕色的棉布,在棗紅色方圓形棉布上面比劃了一下,用針線勾勒出兩個對稱的菱形格子紋。
她打算在菱形格子裡繡兩幅葫蘆圖,作為荷包正反兩面的主圖案。
再拿起酡紅色的棉布,剪出一個長方形,到時候要和棗紅色棉布縫在一起,做荷包的裡層料子,做荷包的收口處,穿繩的打孔處就是在這塊棉布上打。
最後的粉紅色布料則用來做包邊。荷包正反兩面縫合的時候,下半部分的圓弧多加一層包邊,再往上疊繡一圈小小的雲紋,即可以遮掩縫合處達到美觀的效果,也可以使荷包更結實耐用一些。
魏敏捏針垂首,一針又一針,荷包逐漸在她手中成型。
“嘉嫔回宮——”
有太監在外面高聲通報,魏敏一聽,趕緊放下針線笸籮,去門口列隊跪迎。
嘉嫔下了轎子,被麗娜攙扶着跨過永和門,旁若無人地朝前走。
突然,一朵小黃花出現在眼前,綻放在烏黑的發鬓間,似在唱和這萬物新生的春天。
嘉嫔腳步一頓,微微低頭偏臉,視線停在頭戴迎春花的小慧身上。
麗娜順着嘉主子的視線看過去,也看到了小慧,然後轉頭看了銀珠一眼。
這一眼,直接把銀珠給看炸了。
這一眼好像在說:銀珠,你人不太行,你教出來的小宮女也不太行啊,那你有什麼是行的呢?
銀珠深覺受辱,脖子根都氣紅了。
她送嘉主子進屋安置妥當,跟麗娜告罪一聲,便挽起袖子,怒火滔天地沖向下人房。
“老娘打死你這個不安分的小蹄子!”
兩個小姑娘看見姑姑氣勢洶洶的樣子便知道不好,卻無法反抗,無處可逃,隻能眼睜睜看着她抽出花瓶裡的雞毛撣子狠狠打在小慧身上。
“原以為你是個老實安分的,不想竟看走了眼,一天天的活也不幹,就知道賣乖弄俏,學起那輕狂模樣,把老娘的臉都丢盡了!”
小慧跪在地上,一邊哭一邊求饒:“姑姑我錯了,姑姑求您别打了……”
銀珠打得着實狠,雞毛撣子刷刷抽在小慧身上,五六下便滲出了血,打得小慧不住地凄聲慘叫。
魏敏觸目驚心,垂在袖子裡的手微微顫抖。
她想勸又不敢勸,前車之鑒,就怕銀珠反手一雞毛撣子抽在她身上。
打得這麼狠,她着實是……害怕。
“小賤蹄子閉嘴!”銀珠兜頭一巴掌,打掉了小慧鬓邊的迎春花,“不過打你幾下,你叫什麼春?!再驚擾了主子,要了你的腦袋也不為過!”
小慧便不敢再叫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地往下掉,實在忍不住了也隻低聲抽冷氣。
銀珠終于撒完一身邪火,也打累了。
她一手插腰,一手拿雞毛撣子指着兩人訓斥:“瞧瞧你倆的樣子,宮女梳什麼頭發穿什麼衣服,内務府教的規矩我看你倆是忘了個幹淨!去,都把衣裳領口袖口上的繡花全拆了,這幾天也不許嬉戲打鬧,不許聽見笑聲,若讓我瞧見,小心我扒了你們的皮!”
兩人喏喏應是,趕緊爬起來就要去拿針線笸籮。
“等等!”銀珠想起自己,不高興地說,“先伺候我把衣裳換了,再給我重新梳個頭發。”
兩人按照銀珠的吩咐,從壓箱底取出一件最素淨的豆綠色宮女外衣伺候她換上,再替她把前額處的盤發拆了,劉海梳到後面,用兩股钗夾起來。
魏敏一邊用刨花水小心翼翼地抿發,一邊讨好地沖銀珠笑:“姑姑,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嗎?”
銀珠看見鏡子裡的自己與身後的小丫頭片子打扮别無二緻就來氣,斥道:“跟你有什麼關系?老實幹活就行了,下次再多嘴多舌亂打聽,我扇爛你的嘴!”
魏敏縮回脖子,連聲道不敢。
兩個小宮女伺候完銀珠,又伺候麗妍金珠洗漱穿衣。
剛才銀珠那麼一通鬧騰,麗妍金珠早醒了。不過這個時間,嘉主子得去燕禧堂了,她們兩個也該起了,又得了這麼一個消息,便沒說什麼,隻叫兩個小丫頭伺候着換上素淨衣裳、紮上馬尾辮子。
金珠瞅見小慧手上的傷,淡淡道:“左邊床頭櫃第二個抽屜裡有一盒上好的傷藥,你拿出來抹上吧。”
說罷,也不看小慧蹲安道謝,與麗妍一起淡妝出門了。
屋裡沒了外人,魏敏立刻托起小慧的手臂:“把衣服脫了,我看看你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