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塵進入花房後一眼就看見了那水池,眼睛一亮,也不管下午茶什麼的了,拍了拍抱着自己的顧知越示意要過去。
顧知越依他,走近将人放到了水中。
一入水,洛塵首先潛入水底,大概是在熟悉環境,顧知越在岸邊等了一會兒,待到水面完全平靜下來,漂浮的花瓣逐漸懸停,下一刻洛塵忽然鑽出,掀起的水珠帶着落花一起四濺開來。
顧知越由于離得太近,毫不意外地又被濺了不少水珠,花瓣夾雜在水珠之中,同樣落到了他的身上。
看着眼前人沾上的點點花瓣,洛塵眨了眨眼睛,遊近一點伸手拾起顧知越衣領上的一片花瓣。
顧知越以為他是想幫忙收拾,随即按住洛塵的手,搖了搖頭示意不用,溫和道:“沒關系,你喜歡這裡就好,我去把下午茶端過來。”
說完剛準備起身,但這時一直安靜的洛塵突然拉住對方,在對方遲疑停頓之時稍稍借力一躍而起,仰起頭精準銜走了顧知越臉頰旁的那瓣玫瑰。
一點溫潤的涼意掠過,顧知越心中一動。
水面泛起波瀾,就如同一隻靈巧的魚兒忽然躍起,在臉頰上輕輕一啄,蜻蜓點水般的轉瞬即逝,徒留心中泛起陣陣漣漪。
像一個隻屬于夢裡的吻。
顧知越不由得呼吸變沉,垂眸看向水裡的洛塵,對方的眼中是一如既往的清澈湛藍,隻是唇邊銜花,多添了那一道殷紅。
那道紅太過奪目,顧知越的視線無法控制地落在對方唇邊,那花瓣柔軟,帶着細不可察的水珠,他忍不住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貼到洛塵的臉側,拇指輕輕碰了碰那唇角。
洛塵沒有躲,歪了歪頭像是有點疑惑,稍稍思索了一下,大概單純地以為顧知越是想要那片花瓣,于是偏頭将唇上銜着的落花放到了顧知越的手心。
掌心接收到一陣柔軟溫潤的觸感,顧知越呼吸一滞,看着手心那片殷紅的玫瑰,随後又擡眸與洛塵對視,那雙眼睛明亮透徹,若晴空海洋,純淨之下又滿是生機。
掌心鮮花亦不及他鮮活。
手心餘溫尚存,一點一滴牽動拉扯心緒,顧知越難以抑制地傾身再度靠近,然而情至此處,他也隻是俯身吻了吻洛塵的眉間……
感受到眉間的氣息,洛塵眸光微動
“咳咳!”
突然間,門口一道十分刻意的咳嗽聲打破了這有點暧昧的氣氛,顧知越一驚,立刻循聲看去——
一個男子不知何時站到了花房門口,他像是有點尴尬但又不得不過來,隻能一邊别過頭一邊咳嗽提示。
顧知越看見人愣了一下,接着立刻起身道:“姨父?”
來人正是曹源。
“您怎麼忽然過來了,也沒通知一聲?”
見他們兩人分開了,曹源也不再回避,走入花房,有意緩和氣氛,玩笑道:“看來我來得不巧,但實在沒辦法,有點急事,你電話偏偏打不通,隻好過來一趟了。”
提到這個顧知越才想起來自己那早已強行斷網的通訊器,頓時有些尴尬,歉聲道:“抱歉。”
曹源立即擺了擺手,善解人意道:“我知道,網上輿論發酵,聯盟甚至還有意拿你當擋箭牌,也是難為你了。”
說話間曹源已經來到了顧知越跟前,瞥見池邊的那道身影,注意力無法控制地轉移過去。
洛塵正趴在水邊望過來,一會兒看看顧知越一會兒又看看曹源,明顯對曹源這個“生人”還有點戒備,悄悄地打量着對方。
曹源和那雙清澈湛藍的眼睛對上,隻一眼便久久沒有回神,直到洛塵甩了甩尾巴,激起的水流聲才讓他驚醒。
“姨父。”
顧知越上前一步不動聲色地擋住曹源的視線,禮貌道:“您過來是有什麼事?”
看他這樣子曹源頓了一下,接着笑了笑,一語道破:“你這孩子,談個戀愛還要防着家裡人嗎?我又沒反對。”
說着曹源主動繞過顧知越,正式和洛塵見面,以一個長輩的身份溫和慈祥道:“你好啊。”
洛塵看着眼前人,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回應。
家中長輩和心上人初次見面,饒是顧知越都未免有幾分緊張,解釋道:“他……不會說話。”
曹源點了點頭:“我知道的,沒事。”
眼前的人魚白發似雪,人如玉,一眼驚鴻,應是稀世珍寶,難遇難求。
曹源神色溫和,剛準備彎腰蹲下身繼續熟悉了解一下,洛塵卻忽然一甩尾巴,鑽入水中遊走了。
這舉動看起來多少有點不給面子,但曹源沒有任何不滿生氣的意思,隻是看着對方遊走,随後起身同顧知越認真道:“他是個好孩子。”
眼中慈愛,語氣也異常笃定,雖然才剛見了一面,但他似乎真的十分喜愛洛塵。
顧知越一時不知道如何回複,而這時曹源又走近一步,擡手放到顧知越肩上,鄭重道:“人魚十分稀少且珍貴,你一定要守護好他。”
對于這點顧知越自然是不假思索地點頭應下。
他當然會。
曹源笑了笑,像是很滿意他的回應,放下手,轉而道:“好了,見家長的事宜暫時完成,來說正事吧,你能猜到我為什麼過來嗎?”
話題轉開,顧知越也立刻收拾好情緒,依言猜想道:“這個時間點的‘急事’,應該是和存護帝國的外交有關了。”
”對,存護帝國的外交使團已經對接上了,不久就會到達首都星球,你猜這次委員會任命的接待使是誰?”
顧知越想了想,客觀分析道:“這次的外交不好辦,肯定需要外交經驗豐富的來接手。”
“且聯盟理虧,對存護帝國的使團必定要盡可能的禮遇,資曆太淺的不适合,解臨江那種出了名對異種不友好的更是不行……如此,我想還是姨父你最合适。”
無論是看能力資曆,還是親和度,曹源都是最優人選。
分析有理有據,曹源聽完笑了笑,道:“猜的不錯,委員會最初拟定的接待使确實是我,但是——”
他忽然話鋒一轉,正色道:“就在半小時前,存護帝國外交使團發來文件,專程指定你作為本次唯一接待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