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人魚的熱搜挂了一天一夜，明明八百張照片沒有一張露臉的但也不妨礙網友們狂歡。

而網友們狂歡的熱度就是娛樂記者最大的動力，仿佛他們把今年的KPI都賭在了這裡，上天入地無所不用其極，哪怕現在顧知越強行讓人清理了别墅附近圍堵的記者，但還是感覺草叢花壇樹林附近處處都是埋伏。

人魚的熱度徹底席卷整個聯盟，連顧知越那天南地北到處旅遊、已經幾乎一年沒管兒子死活的親媽都忽然打來電話，表示對兒子的思念、對兒子的擔憂、對兒子的愛……最後再加上一句能不能把人魚帶過來給媽媽看一看——屬實圖窮匕見。

聯盟委員會那邊看見網上這麼大輿論也愣了下，安全局一開始還思索着要不要管控一下，但轉念一想，這邊熱度起來了，那和存護帝國的外交就不用擔心暴露引起恐慌了，簡直就是天賜良機，轉手還又幫忙投了不少流量。

這下好了，熱度居高不下，“魚門”粉絲直接破千萬，一路高歌猛進，有望在本周破億，各家娛樂公司紛紛避其鋒芒。

本着打不過就加入的原則，各種人魚相關的主題也橫空出世，從人魚的種族科普到人魚未解之謎，從人魚同款衣服到人魚假發、人魚仿妝……層出不窮、應有盡有，蹭熱度的同時也給這個話題實實在在加了一把火。

這火愈演愈烈，終于是難以控制地燒到了顧知越身上，沒有人敢從他手上搶人，但“無傷大雅”地小小騷擾一下還是有不少人敢的，于是乎顧知越的私人電話自從回來就沒消停過。

可按理說，他們返程的消息不應該洩露，那些記者從何得知？

顧知越和徐牧查了一晚上，從黑客病毒到人員内鬼，各種手法和高科技想了遍也查了個遍，追根溯源，從網上轉載了幾千遍的“據知情人士透露”的帖子一路深扒下去，最後終于發現了某個唐姓成員的社交軟件——

唐彥羽有下載一個旅行APP，這個APP有一個功能就是在到達一個新地點後會自動點亮專屬星系地圖，并且自動發送一條旅行動态：“嗨~我已到達××擺渡場，準備啟航——”

甚至還會貼心地加上了定位。

有人無意間扒到唐彥羽的這個賬号，稍稍對比了一下時間線發現剛好吻合，于是就這麼算出了顧知越他們的大概返程時間。

當然說實話，這種推算是很沒保障的，邏輯線十分薄弱，真實性實在不高，然而衆所周知，娛樂新聞，最不重要的就是“真實性”。

沒人在乎真實性，管他三七二十一大家都這麼傳，甚至到了最後還幸運地蒙對了。

這麼一個可以說純屬倒黴引發的洩密讓顧知越和徐牧都十分無語，兩人看着面前這個腦袋縮得和鴕鳥一樣絲毫不敢出聲的唐彥羽，一個賽一個的沉默。

最終還是徐牧開口，安慰道：“算了，往好處想，至少……沒病毒也沒内鬼不是嗎？”

顧知越：“……我的私人賬号裡現在有五百七十一條短信和一百二十個未接電話，不如你來給我處理了？”

徐牧選擇閉嘴，唐彥羽的腦袋更像鴕鳥了。

一旁躺在沙發上看戲的洛塵差點沒笑出聲，難得看顧知越心累頭疼的模樣，他甚至忍不住稍稍起身來觀望。

其實對于這事，洛塵本人倒是沒什麼緊張的，這個情況正合他意，所以不同于頭疼的衆人，他興緻還挺不錯。

可憐的小唐搭攏着腦袋默默挨訓，餘光瞥見一摸白色，幾乎是下意識地擡眼看向洛塵。

洛塵的目光正落在顧知越身上，或許是因為對方正背對着他，洛塵的視線大膽了幾分，帶着一絲調笑地看着對方滿臉幽怨地給徐牧展示那滿屏紅點的通訊目錄。

唐彥羽大概能猜到洛塵的本意隻是為了看戲玩兒，可同時他的眼神也足夠認真，目不轉睛，興緻勃勃地注視着顧知越的每一個舉動——

就好像現在的唐彥羽在注視着他一樣。

這感覺很奇怪，唐彥羽盯着洛塵的側顔，幾分欣喜，幾分落寞。

下一秒，不等唐彥羽搞明白心中那絲矛盾怪異的感覺，洛塵應該是察覺了他的視線，忽然眼眸微動，轉而看向了他。

沒有太久的停留，僅僅是匆匆一瞥，在視線落到唐彥羽身上那刻，洛塵微微勾起唇角，挑眉輕笑。

唐彥羽不可抑制地心中一動。

那雙漂亮的眼睛輕快、随性，哪怕隻有一眼唐彥羽都忍不住心緒湧起，仿佛看見那人就站在自己面前，稍稍挑眉，同情而帶着點笑意地開口道：“好慘。”

明明這邊倒黴地亂成一團，偏偏洛塵卻沒心沒肺地覺得有趣，輕佻又任性，乖張又恣意，可沒有一絲讓人感到不滿，隻想随着那雙眼睛一起笑。

唐彥羽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可惜洛塵的目光并沒有在他這裡停留太久，很快就掠過他轉向了一旁茶幾上的小蛋糕。

手上的甜點吃完了，洛塵稍稍傾身想要拿新的，隻是距離有些遠，他第一次伸手沒有夠到。

沒有太多猶豫，身體比思緒搶先一步有了反應，唐彥羽立刻上前幾步，拿起小蛋糕就要遞過去——

然而就在要送到洛塵手上的那刻，蛋糕忽然被人截胡。

眼看着那個蛋糕被一隻手猝不及防“搶去”，唐彥羽一愣，下意識擡頭，卻看見顧知越不知何時停止了和徐牧的争論，無聲無息地到了這裡奪過那蛋糕。

唐彥羽不可避免地和顧知越對視上，對方的眼神很平靜，顔色深沉，看不見一絲情緒，但唐彥羽止不住渾身一僵。

靜默片刻後，隻關心蛋糕且有點不明所以的洛塵第一個有了動作，伸手拽了拽顧知越的袖子。

洛塵：我的蛋糕。

顧知越立即轉頭看向他，目光柔和下來，不過并沒有把蛋糕遞過去而是随手放到一邊，緩聲道：“這份放久了，不好吃了。”

接着蹲下身，看着洛塵溫聲請示道：“我們去花房好不好？那裡有準備下午茶。”

面對他的邀請，洛塵沒太多猶豫抓住了對方的手表示同意，顧知越順勢把人抱起，穩步離開了這裡。

看着漸行漸遠的兩人，唐彥羽的身體依舊有些僵硬，沒有動作，但目光忍不住追随，一路目送兩人離開。

那種矛盾怪異的感覺又來了，他忽然有些茫然。

“喂。”

一聲呼喊讓唐彥羽稍稍回神，他轉頭，隻見徐牧正神色凝重地看着自己，微微皺眉提醒道：“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啊……”唐彥羽張了張口，那種莫名的茫然感湧上心頭，“我、我……”

見人躊躇的模樣，徐牧恨鐵不成鋼，厲聲道：“還不快把那個APP給删了！你還準備留着過年嗎？？！”

“啊？哦、哦！”一語驚醒，唐彥羽趕忙調出設備，當場粉碎删除，“抱歉隊長，我删！我現在就删！”

———

後院，水邊花房。

這花房是顧知越帶回洛塵後特意設計修建的，剛剛完工，四面由特殊玻璃制成，整個屋子看起來晶瑩剔透，内部十分溫暖，陽光清透，繁花妝點，是個休憩的絕佳去處，其中的水池與外邊的池塘連接，水波清澈，點點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