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無拂揉了揉她的頭,“我現在一點事都沒有,你還擔心什麼?要不要脫了衣服給你檢查一下,好好确認看看我身上還有沒有傷?”
阿堯忙竄飛三步抱緊柔弱的自己,紅着雙眼怒目瞪他:“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還好阿堯沒有入魔,無拂也算松了口氣:“逗你玩的。不過你驚慌什麼,又不是沒見過。”
“??!!”阿堯不想和他說話了,趕緊撒腿往院外跑去。不過她急着離開也不全是因為害羞,眼下,她隻想快點找到司空玉清,将方才幻境中所見與他細細說來。
那時站在屋瓦之上,她已被憤怒裹挾,掏出靈橛就要與那不知其名的仙君拼個你死我活,可他卻極快定了她身,淡然言:
“你别忘了,這裡是幻境,你殺不了我亦殺不了雲徊。”
“那我就去外面殺你們。”
“映生,我知你想替他鳴不平,但你尋仇尋錯人了。若非我替換了噬心丹将他從窮尾嶼上救下,他早已入了雲羅了。
想要殺他的人,不論是你還是我哪怕是連羽都不是他的對手。而唯一能逆轉這一切的隻有嘗過了極緻的喜樂與疾苦,完全懂得了大愛和大恨,而後渡劫成萬靈共神、天地共主的逝霄。”
他頓了頓,看向廣場上滿目仇恨的周霁:“你若想救他,就去教會他如何用愛化解恨吧。”
辰時,阿堯跑過讀書聲朗朗的誦經閣,剛經過問道台就瞥見了司空玉清沐浴在陽光下絕塵的身影。
“玉清仙尊!”阿堯跑上前去喊得氣喘籲籲,“我在幻境中見到那位天師了!”
司空玉清轉回身來,臉上是阿堯看不懂的憂愁:“你跑那麼急,是他和你說什麼了?”
“秦越是雲徊轉世沒錯,可天師說他這麼做隻是為了助逝霄渡劫,因為要殺他的另有其人。”阿堯還在大口喘着氣,“仙尊,或許這是不是和他父親的死有關?您應該知道些什麼吧?”
司空玉清回憶起萬年前他和司空玉岚為躲避蓬萊動蕩主動提出下凡創派,本就是為了不再淌入有關上古之神的渾水,若現在再将這些塵封的往事解開來,或才是真的會給方丈山帶來災難。
于是他搖頭否認:“他們應隻是怕他身為異族之子更易成為無法對付的魔,所以才要殺他吧。不過你既見到了天師,可認出他是蓬萊哪位仙人?”
“真的隻是這樣嗎?”阿堯若有所思,将信将疑,“我記不起來他是誰,但他說是他調換了噬心丹将逝霄送入了輪回。這樣想來,能掌管凡間輪回還能下凡更改他們命數的,也隻有南鬥宮的星君們了。”
素音在蓬萊素來與南鬥宮交好,他們為她護下她的兒子也在情理之中。
隻是忤逆天命乃重罪,司命既掌管萬靈命數,萬不敢私自偷換噬心丹,承擔引起天劫之責。那麼說來,除卻司命以外的每位南鬥星君皆有可能是這位天師。
而最有可能的,司空玉清回答阿堯:“應是上生。”
“上生星君?他不是所有引渡仙子的師尊嗎……”阿堯突然醒悟,“原來如此!怪不得他能改變我結下的彌生幻境還帶我進入虛空之境,那彌生幻境之術本就是他所創的!”
“他既是引渡仙子的師尊,不也該是你的師尊嗎,你怎會認不出來?”無拂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吓得阿堯一個激靈。
阿堯趕緊轉身與他解釋:“我入天風海時他便去閉關修行了,我隻與他匆匆見過一面,自是覺得面熟但又想不起來。而且後面百年他始終未回,我想他忤逆天規擅自改命應折損了不少修為,才會閉關修行如此久——
哦,也正是因為他閉關不出,我在天風海并沒有師尊,所有的引渡術都是連羽神君教我的……”
好啊,這個上生星君,不但送他入凡間折磨他,還當甩手掌櫃讓連羽有了可乘之機!
一想到連羽因此正大光明地陪伴了阿堯一百二十年,無拂就氣得牙癢癢:“你說他這麼做是為救我,所以偷海龍珠埋伏于東海也是為救我?”
“上生既有意磨砺你,便不會拿海龍珠控你心神。想來引你入局和想殺你的并非同一人,殺你之人應想不到海龍珠會将修為悉數傳授于你,但這卻全在上生的算計之中。”
司空玉清将仙力注入問道台台面的巨型太極陰陽盤,陰陽魚循光而遊,逐生兩儀,又起四象,靈光由四象湧入四方玉石立柱,點亮立柱上方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玉雕。四神口吐霞光,于半空中映出金光燦燦的宇宙星河圖。
司空玉清照着星圖上移動的繁星軌迹細細比劃,臉上的愁容更甚:“我猜測那人本隻是為取海龍珠而來,恰好遇到了被上生引至此地的你,于是便打算趁機殺了你。
隻是你活了下來,還吸走了海龍珠的所有修為。如今海龍珠已對蓬萊構不成威脅,那最大的威脅……便是你了。”
阿堯順着司空玉清的愁容看向他面前的星河圖,清晰可見閃耀上方的十星連珠,她忍不住驚訝喊出聲:“那是……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