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初入人間時在留香閣的所見所聞，那裡的花妖為凡人服務又為他們身死，同樣不曾有過做妖的自由無束。

原來天下無妖，是這樣的無妖！

“走，我們不吃了！”阿堯攬着蘇行憐往店外走，卻被人從門外給攔住了去路。

“好美的容貌，好香的味道。”三個穿着打扮并不質樸的公子哥踏入店裡，将她們二人步步逼退，為首的男子更是盯着眼前的阿堯和蘇行憐移不開眼，“如此美麗動人的小娘子，不會也是妖吧？”

放在以前，蘇行憐還會上前施展媚色投懷送抱，借機将他們狠狠教訓一番，可如今她剛經曆了“喪夫”之痛，對待這類俗氣的人間男子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于是她翻了個白眼，準備和阿堯繞路走，沒想到他們像狗皮膏藥似的，非賴着她們不放了。

“我們山風鎮最忌諱狐妖，但我不忌諱。”他欲伸手攬過蘇行憐的腰，好在阿堯眼疾手快，反手将他鉗制在地。

“诶诶诶！打歸打，鬧歸鬧，你們可别在我小店裡鬧事啊！要打出去打！”酒樓掌櫃匆匆趕來勸架，被那男子的同行人推了開。

那人自然不悅好兄弟被一個小姑娘給打得趴下，抄起一旁的長凳就向阿堯砸來。電光石火間，蘇行憐以玫色的妖氣纏繞其手，操控着他将那長凳砸向半跪在地的男子頭上。

“咚——”的一聲悶響，地上男子被砸得滿頭是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快！快來人！是妖！快把她們殺了！”肇事者似成了被害人，滿臉驚恐地大喊救兵。在座食客逃的逃，躲起來偷看的看，也不乏有江湖俠客放下食箸拔劍趕來。

事已至此，再不能坐以待斃。阿堯喚出長杖蓄勢以待，蘇行憐在她身旁化形作五尾黑狐，緊扣着指尖利爪，朝着衆人狠厲龇牙。

饕餮軒内已是一片混亂，無拂和林恃無同樣在外四目寒光地對峙着。

方才阿堯和蘇行憐下車入酒樓，無拂特地沒有跟着前去，而是跟随林恃無一同去往馬廄。二人才出了馬廄，他便直截了當問那隻狐狸：

“你騙她去青丘山，目的何在？”

“我說什麼你都不會信，你又何必問我？”林恃無一臉坦然。

無拂見他面不改色的樣子，心中升起一股無名怒火：“那隻笨鳥心無城府，你若因此利用她，我定會讓你碎屍萬段。至于方丈山，就算不靠你，我自己也能找得到。”

林恃無輕笑了聲：“你還真挺在意她。可即便如此，你是魔，她是神，你們永遠沒有可能。”

他想起那日為阿堯療傷時親眼所見的二人痛感相連，如今再細細回味，竟是這個道理：“原來她是為你受的雷刑？既有前車之鑒，今世怎還不放過她？”

放過她？那可是他的仙奴，他怎會輕易放手。

“我和她的事，不用你操心。”無拂橫眉冷對給予警告，“接下來每一天我都會好好守在她身邊，你休想從我眼皮底下動她半分。”

說完，他拂袖而去。林恃無站在原地半晌，望着無拂的背影将指骨捏得咯咯作響。

他本是不想對不起阿堯的，如今看來，為了救活若慈，他再不能做那個善人了。

等無拂回到饕餮軒的時候，阿堯和蘇行憐已将那些尋釁滋事之人打得落花流水，整個酒樓裡面亂作一團，到處可見碎裂的桌椅和散亂的瓷器殘片，哎喲哎喲的哀叫聲此起彼伏。而阿堯正甩着手中的縛靈帶當作鞭具，洋洋得意：

“就知道你們會用這招，哼，根本難不倒我。”

“這是怎麼回事？”無拂看着樓中的混亂，有點不敢相信這是阿堯的傑作。

蘇行憐已經變回了人身，她随手抄起地上瓷碗的碎片，走到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的掌櫃面前，以尖銳之處抵着他的喉頭逼問道：“你們将那些靈力低微的小妖們關在哪裡？”

“别……别殺我……我可以帶你們去……”掌櫃吓得臉色煞白，整個人哆嗦不停。

蘇行憐一把将他拎起，推搡着他往前：“帶路。”

阿堯示意無拂跟上，二人便同蘇行憐一道跟随那名掌櫃往酒樓的後院走去。

鮮血淋漓的屠宰區還留有獸妖四分五裂的屍身，再穿過曬場清楚可見從他們身上扯下的一塊塊珍貴獸皮，又繞過一大片血肉池，掌櫃将他們帶至一座用磚石砌成的小屋前，哆哆嗦嗦地拿鑰匙開門鎖：

“在這裡，他們都在這裡。”

鐵門打開，三人站在門外向裡看去，屋裡分明什麼都沒有。阿堯又再往裡張望了一番：“你不會是騙我們吧？”

“那是自然。”掌櫃突然将未設防備的三人一把推入屋中，又猛地拉動牆上機關，四面牆上均垂直落下嚴實的鐵栅欄，将屋裡三人困于囚牢之中。

他一改剛才驚慌的臉色，轉而戲谑道：“千百年來從未有妖能從山風鎮活着走出去，你們竟還妄想救妖？好好待着吧，仙君會讓你們死得沒有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