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什麼呢？”蘇行憐叉着兩條大魚跑回來，打破了阿堯和無拂之間微妙的暗流湧動。

“沒什麼。”阿堯收回視線，迅速轉移話題，“哇塞，好大的魚！雖然我不會餓，但我饞，這麼肥的魚看起來一定好吃！”

“你們仙族不是不殺生嗎？”無拂提醒她，“不如堕魔，别做仙了。”

“那是小憐殺的，不是我殺的，它都已經死了，我吃一口沒事的！”阿堯雙手合十，認真祈禱，“小魚小魚，希望你下輩子平平安安，别再變成盤中餐了。”

蘇行憐挑眉，把兩串魚塞到無拂手中，拉起阿堯就往邊上坐，然後悄悄問她：“你和我如實招來，無拂和你應該不止是結伴同行的關系吧？”

阿堯鳥軀一震，尴尬笑笑：“什麼呀，我們真的隻是結伴同行回天風海。我是仙，他是魔，我們八竿子打不着，不可能存在别的關系！”

蘇行憐用敏銳的狐狸鼻子吸了吸，眯眼看她：“你分明和我說過你們意外捆綁在一起，要和我細細說來。怎麼一轉眼的功夫就耍賴了？”

“啊，有嗎？……”阿堯的腦子亂作一團，她直到現在都不願接受自己曾與無拂有過情緣的可能，雖然她現在沒那麼讨厭他了，但也完全談不上喜歡。

她喜歡的可一直都是清風朗月的翩翩公子連羽神君啊，無拂這個一點就炸不爽就殺的魔頭完全跟他沒得比。她若真曾與他有過愛戀，那也是她那會腦子不好，不能算數。

“哦，那就沒有吧。”蘇行憐才不和她計較，不過她見過的情情愛愛多了去，男人的心思她最懂，于是她提醒阿堯，“我看得出來，他喜歡你。”

“？？？”阿堯正看着烤魚咽口水，差點又被口水嗆了個半死，“小憐，你别亂說啊！”

“你不懂，他不知，此行甚是有意思。”蘇行憐扭頭開開心心招呼抓魚回來的林恃無，“述羲哥哥快來，再不來魚要被阿堯吃完啦！”

蘇行憐是開心了，阿堯惆怅卻更深了。不行，她才不想跟無拂扯上關系，看來以後得和他保持點距離才行。

她特意挪到林恃無身邊，眨巴眼睛看他：“恃無先生，你在人間那麼多年，烤的魚一定特别好吃，我要吃你烤的！”

無拂看着她甜甜望向别人的模樣心下一沉，收回了遞魚的手。

他方才為了讓她能夠早點嘗到烤魚，還特意用魔氣加大了火候，如今看來是他自作多情多此一舉。算了，不識好歹的笨鳥，他不和她一般見識。

“可以呀。”林恃無溫柔回應。但他與無拂一樣，暗下同樣思緒萬千。

他承認自己不是什麼好人，從設計毀山，再到拜入方丈山，又殺妖煉仙丹，如今還要騙阿堯赴死，他義無反顧做着自私的小人，隻求若慈能夠活過來。

再過幾日就能到達青丘山，縱使他再不忍傷害單純的阿堯也已經沒得選了。剩下的日子，他想着，他會盡自己所能帶給阿堯快樂的。

“述羲哥哥。”蘇行憐冷不丁将他從思緒中拉回來，“若從官路走，我們明日是不是就要經過友合村了？”

“嗯。那裡現在不叫友合村，如今成了個不小的鎮子，鎮名改作了山風鎮。”林恃無看蘇行憐面上凝重，便征詢起她的意見，“你若不想去，我們可以繞小路。”

“去吧。”蘇行憐默默扒拉着魚鱗，“我都有千年未歸了，那裡也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翌日，吃飽睡足的四人重新上路，繼續一路東行。

待到鎮裡已近午時，山風鎮鎮上家家戶戶都升起了炊煙，路上行人并不多，偶有沿街的酒肆還能聽到小二的吆喝聲。

阿堯從側窗探出頭去，正好與那小二的視線對個正着。躲閃不急，他已經迎了上來：

“這位小姐，要來嘗嘗我們饕餮軒的新品佳肴嗎？”

林恃無停下車來，阿堯便趴在窗沿上問他：“你說說看，都有些什麼？”

“秋冬最受歡迎的當屬初雪玉液羹和蓮生湯，天氣漸涼，喝口熱湯再上路也不遲。”

蘇行憐抽了抽鼻子，覺得有點奇怪。于是她挽上阿堯的胳膊喊她：“走，我們下去看看。”

剛進了店内，蘇行憐就眉頭緊鎖，先前的不适感愈發強烈。她徑直來到正在大快朵頤的食客身邊，指着桌上菜肴問：“這是什麼？”

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盤中鴨肉已所剩無幾，從留存的部分來看，仍可見該鴨肉肉質肥美，外皮嬌嫩酥脆，若蘸醬食用，一定是色香味俱全。

“這是蔥茶燒鴨，也是本店的招牌菜。”小二興沖沖地介紹起來，“這和别家的燒鴨可不一樣，我們将鴨關于籠中，再用烈火生烤緻死，這樣做出的鴨肉肉質最為香嫩。怎麼樣客官？要不要也來一盤？”

“這鴨不是畜，是妖。”蘇行憐警覺起來，“你們饕餮軒的食材莫非用的皆是妖？”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小二反倒自豪萬分，“用妖做美食可令我們凡人生精補髓、益氣養血、延年益壽，往來食客無不是為貪這一口妖食來我們饕餮軒。”

“小二！酒沒了，速來添酒！”人聲鼎沸的酒樓内招呼小二的聲音此起彼伏。他見眼前這二人還在猶豫不決，便先奔去招待其他食客：“來了來了！——你們先看看點什麼菜，二樓還有雅座——來了！”

“你們！——”阿堯捏緊拳頭，又生生忍了下來，“活活生烤，就算不是妖也未免太殘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