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過十點,對側的房門卻一直都沒被打開。
耐着性子打去第三個電話,在響過第五聲後,終于被接起。
冷語還未開口,那頭先出了聲。“是郁先生麼?”
不認識的嗓音讓郁珩皺起眉頭,“吳憂呢。”
那邊又問了一聲,“是住在瑞玉山莊的郁先生麼?我是憂憂的室友白雪。”
直到郁珩終于應了聲,那頭才響起如釋重負的話語。“郁先生吳憂她喝醉了,麻煩您來校門口的燕園味道來接她。”
握着鋼筆的手一頓,郁珩站起了身。
不消多會兒,他來到燕大。
校園門口有着不同于瑞玉的冷清,占據着路兩側的攤販讓郁珩不得不将車停下。
煙火氣袅袅,從車裡撤身的他隻一眼就看到靠在舍友懷裡的少女。
入了秋的夜還有些微涼,圓桌一個個擺在店外,熱氣朝天劃拳喝酒的人群中,穿着藍色連衣裙的樂樂安靜地在這喧嚣的人世等着他。
皮鞋頓在原地,踩在落下第一片樹葉的孟秋。
郁珩知道,樂樂一定是因為他擅自主張替她申請研究生的事兒在生氣。
郁珩已經做好少女又要好些天不理他的準備了,卻沒想到這個小朋友竟然背着自己偷偷喝酒了。
也不知道醒來會不會不舒服,郁珩摁了摁發疼的太陽穴。
真是麻煩。
腳步卻不由自主邁的更大,将小姑娘那桌的帳結好,郁珩将帶來的紙袋放在小小一方圓桌上。
“謝謝你們照顧樂樂。”
七零八落倒下的綠色酒瓶有些刺眼,眉一挑就有人跳出來解釋。“憂憂她隻喝了一杯,餘下都是我們仨喝的。”
“郁先生,那辛苦您照顧吳憂了,我們這先回去了。”還不忘拍着他馬屁,“怪不得憂憂經常說您善良對思思好呢,您這也太大手筆了。”
嶄新的蘋果手機放在白色的紙袋裡,這個才上市沒幾個月、又一機難求的iPhone3G一下出現了三個。
白雪寶貝的不行,又隐約覺得有些貴重了。剛要開口那廂便出了定海神針,“這幾天要麻煩你們多照看一下樂樂了,推免的事......她會不開心。”
好嘛,這不找到犯人了。
這個被好友稱做,郁勳學長兄長的男人,白雪是頭一次見。
初秋那不算多冷的天兒下,圍着小飛蟲的路燈下,這人卻穿了件不算薄的黑色開衫。俊邁白皙的臉龐上,有雙勾人忍不住去瞧的鳳眸。
西褲顯得那雙長腿越發筆直,一陣微風吹過,那開衫就到了好友身上。
動作之間,小臂的肌肉有着好看的線條。而那雙比畫布上的亞當還要好看的手,正溫柔的拂去落在酡紅臉上的發絲。
這怎麼看,也不太像前後輩的關系吧。
鳳眸裡的溫情滿的快要溢出來,搞的白雪都有些不好意思再去看了。招呼着餘下二人趕忙離開,她先趕去收銀台結賬。
服務員指着耐心等在紅色塑料椅旁的男人,說那位已經結過了。白雪順着去瞧,就見蹲在地上揚起臉龐的郁先生正同醉眼朦胧的少女說着什麼。
也不知道是不是說着什麼不開心的了,纖細指尖一指,認命轉過身的背脊像座磅礴的山。
長袖襯衫被系在少女纖瘦的腰上,隻着短袖的男人唇色越發蒼白。
直到将人背起,側頭看去的視線卻還滿是擔心。他一步步走的穩健,風吹過,簌簌往下掉的樹葉落在了他的發頂。
美好的像是電視劇的結尾篇章。
白雪從沒談過戀愛,也曾對愛情抱有幻想過。可時至很多年後,她都忘不了眼前這副畫面。
這是愛麼?
她想。
大概......
是吧。
*
郁珩今天晚上過得不怎麼好。
薄薄一條連衣裙容易凍感冒,可樂樂卻怎麼都不願披上。
在地上站都站不穩的少女甩掉開衫,郁珩耐心地将長袖襯衫系在盈盈一握的腰上。
就這樣,每天晚上喝個牛奶都不情願。
要解開襯衫的指尖被他一把握住,郁珩有些無奈,卻還是拍去開衫上的塵土,然後再度披在消瘦的背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