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開會,劉今钰和楊文煊宣布,将業已煙消雲散的青龍蟒頭煙山三寨原勢力範圍劃分為兩個林場,即北部的東方林場和中部的騰雲嶺林場。
林場中設有保甲,以五戶為甲,十甲為保,林場内公推保甲長負責自衛警戒之事,并協助場長處理戶籍、生産、教育、納稅等工作。
雖名保甲,但不連坐。隻是因為擔心匪亂,為強調“聯保”才定名的“保甲”。
大同社的武力和決心讓其他山民也不得不屈服。
接下來的“四望山大會”上,大同社成功設立五指嶺林場。
但是,山民們不是無條件地接納大同社。
他們要求,各山村無需像其他兩處林場那樣集體遷移;各山村在守規交租的前提下,有權拒絕大同社的幹涉;如果大同社要派駐外來的場長,必須允許他們自行選出一位本地山民作為其副手。
劉今钰對這樣的要求本來怒火中燒,幾次會議中途拂袖而去。
賈悶頭和羅固撺掇劉今钰教訓教訓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山民,劉今钰意動,但被楊文煊勸阻。
楊文煊勸她說,“四望山偏遠不通道路,除非我們肯下大功夫,否則對這裡的掌控肯定是相對薄弱的。
“我們逼着他們無條件認同我們,這不是讓人心生埋怨,埋下叛亂的種子嗎?
“他們的确不堪一擊,但也實實在在會消耗我們的精力和資源,還可能把我們拖入治安戰的泥潭。
“現在讓步,讓他們沒有鬧騰的理由,我們收獲一個平穩的四望山,還能躺着收錢,有什麼不好?
“你硬要把他們都改成東方林場,挫傷别人積極性,說不定還得自己貼錢,何必呢?
“你别忘了當時東方林場也是大家一緻同意才辦起來的!這會你怎麼就一廂情願逼着别人必須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了呢?
“老劉,你想想,這四望山如今在我們手裡,姓朱的跟姓鄒的又死了,四望山這麼多貨誰能接手?隻有我們了!
“隻要控制住四望山的‘進出口’,還拿捏不了這些山裡人?
“何況他們隻是對我們不了解,等我們把其他兩個林場辦得風生水起,他們能不心動?”
“此外,四望山原有匪民一千餘人,我們相繼消滅三寨,死亡、逃跑以及離山人員不下兩百,目前四望山人口當在一千上下。
“我們完全控制的兩個林場有四百多人,我們俘虜的本山匪民接近兩百,我們事實上控制了四望山的六成人口。
“這樣的成果還不夠嗎?你别告訴我你想畢其功于一役,你自個覺得可能嗎?想想你的羅塘鋼鐵廠吧!”
聽到鋼鐵廠,劉今钰的神情頓時僵硬。
她恨恨地刮了楊文煊一眼,說話仍有些沖,“你别忘記了,那些俘虜大部分都不會留在四望山。”
但楊文煊知道這是劉今钰被說服了。
他笑道,“你老人家别光記半截!俘虜不會留在四望山,但譜口沖的流民可以來四望山,正巧還不知道怎麼安置他們,也算一舉兩得。
“我看今年之内我們就能遷移四五百的流民進山,到時就算這些山民天生反骨,我們也不怕了。”
劉今钰哼了聲,但終于不提再次掃蕩四望山的計劃。
說白了她也知道大同社還經不起她随便折騰,人少、資源不足,始終束縛着她的手腳。
像是這次解救林場,她率領衛隊來時,因為沒有保安隊充當辎重隊根本不敢帶太多東西,生怕晚了一步錯失機會。
南下攻打朱老爺也是等了好幾天,不僅僅是因為要整合山北勢力,也是在等火藥,好用“地穴爆破法”廢掉寨牆。
跟一幫山民為敵,一仗打服最容易,最怕的就是别人恨上你跟你不死不休。
她可沒那麼多時間和精力跟人在這座不足輕重的山裡玩遊擊。
劉今钰原則上同意山民的要求後,楊文煊仍舊跟山民多扯皮了兩天。
畢竟大同社“大軍”還在,劉今钰也發了幾次火,他就不信這些山民心裡不怵。
果然,山民最後松口:如果有人自願遷居,自願參加大同社的招聘活動,他們不得以任何手段阻止;林場設立一地作為大同社林場管理機構駐地,在涉及對外交往、各村山頭劃分、違規懲戒等方面必須絕對聽從林場決定。
到此,大會結束。
但楊文煊忙碌的日子才剛開頭。
原東方寨城作為“四望山林區”的公所駐地,管理四望山三大林場以及不久将在北方設立的一個林場。
各林場則要新建駐地,重新劃分山頭,還得完善規矩、細化規矩,并健全管理機構。
俘虜也得用來建設山道,内要連接林區和三個林場,外要聯通邵零東祁四縣。
毫無疑問,楊文煊不可能親自把每件事都落實下去,他隻能搭起一個架子。
忙活幾天,他認為架子已搭好,各方面章程也已拟好後,便與劉今钰商量,将林區重要崗位的人員都确定下來。
林區設一正兩副,區長為王鳳祥,副區長為周針眼和羅固。
林區下設的總務、财務、民政、生産、建設、保衛六科科長與三大林場的場長,大多由原東方林場人員擔任,如鄭子謙擔任林區總務科科長。
但也安排了譜口沖的人員過來任職,如劉今钰的便宜堂伯劉國山,便被任命為東方林場場長。
到這一步,楊文煊認為自己可以功成身退,返回譜口沖,不想劉今钰讓他再待幾天,等公審結束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