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城下的東面陡坡上部跟西寨牆一樣,清光了草木,他們小心地沿着陡坡向北走上蜿蜒的山道。
走上山道後他們立刻加快速度,但到山下時,大同社跟東面這一側的黃地寨土匪的戰鬥已經結束。
土匪大部分被俘虜,也有逃走的,但劉今钰不可能浪費時間和人力去搜尋他們。
“好快!”羅固激動地走到劉今钰面前,“幾乎一個照面,這些土匪就敗了。”
周針眼提前回來報信,羅固早就準備好跟衛隊前後夾擊,但沒想到土匪這麼不經打。
“這裡交給你們,俘虜都帶回寨城,等我回來處理。”
劉今钰說話極快,也不管羅固滿臉的疑惑,風風火火帶着剛整隊完畢的衛隊地向前行進。
遠遠看去,像是兩條火線燎上山岚。
……
唐樂山慌忙沖進營帳,披着破爛盔甲的李夜叉和幾個精壯漢子轉頭看他,神色嚴肅。
“亂……到處都亂了!”唐樂山喘着氣,沒有半點讀書人的體面,驚慌失措地說道,“鄒……鄒光文不在!”
一個壯漢給唐樂山搬來椅子,唐樂山坐上去,顧不得緩口氣便繼續說道,“大同社的人……突然出現,蟒頭煙山兩個寨主急着去找鄒光文,可……”
他頓住,深呼一口氣,“鄒光文不在!他們隻得急忙在營寨外布防。大同社五六十人沖殺下來,隊伍甚是嚴整。
“長矛手在前刺擊,弓手在後射殺,刀牌手護衛兩側,兩寨主動迎戰,幾番沖擊都沒擋住大同社。
“兩寨因此失了士氣。那女賊首披着亮甲,使一把樸刀殺上來,砍一個倒一個,别人卻傷不到她。
“那些刀牌手跟着女賊首殺進戰陣,一兩下便打殺一人,本就有些混亂的戰陣登時被撕開成幾部。
“大同社的長矛手也趁勢向前沖殺。兩寨……兩寨……”
唐樂山臉上湧出絕望,“不到一炷香,營寨外已經失守,兩位寨主請大王支援,他們已派人去追朱老爺哩。”
李夜叉冷笑一聲,“突然?”
姓朱的突然把巡山的土匪都召集回來,又一大早急急忙忙帶護衛往西邊走了,說是要去羅城打大同社,為穩定軍心把鄒光文留下。
但現在鄒光文不見了,他怎麼可能會不懷疑這是鄒光文和他主子朱老爺的陰謀。
都怪自己被銀子蒙了心!
也怪自己雖高看大同社,但還是沒真看準大同社和兩個土匪寨的實力差距!
大同社在東側開戰時,他們已經察覺不對,待喊殺聲跟慘叫聲相繼響起,他們哪能不知道情況有變。
結果蟒頭煙山兩寨忙着去找鄒光文贻誤戰機——不,即便沒有贻誤戰機又如何,即便鄒光文在又如何?
兩寨人馬跟大同社在營寨外拼殺時,他遠遠看過,那些土匪根本沖擊不動大同社的隊伍。
哪怕大同社衛隊被沖開幾個缺口,後面的人也會迅速補上。
殺豬刀劃拉一下,看似強壯的肥豬肚皮便破了個洞,裡面掉出一地的内髒。
外強中幹的肥豬出氣大,進氣小,已是離死不遠。
“大王,速做決斷!”唐樂山眼裡滿是害怕。
坐在李夜叉身邊的壯漢不屑地瞥了眼唐樂山,略略有些興奮地說道,“大王,大同社再厲害也是人!
“兩寨接近兩百人,再弱也能拼殺幾個大同社的,待他們兩敗俱傷,我們再殺過去,定能取勝!”
李夜叉笑得眯起眼睛,唐樂山心裡咯噔一下。
那壯漢卻完全沒意識到不對勁,興緻勃勃地說道,“打敗大同社,男丁快死完的蟒頭煙山兩寨不就是我們的了?”
這番話讓其他土匪也生出小心思,看似憂愁的神情背後藏着一點期盼。
“蠢貨!”
李夜叉冷眼掃了一圈,原本蠢蠢欲動的衆匪立即縮起身子不敢亂動。
“打下四望山有甚麼用?姓朱的花了兩三千兩銀子就為了四望山,他會願意讓給我們?
“大同社根基在邵陽縣,這些人全死在這裡也能再招幾十幾百人!
“占了四望山,與大同社和姓朱的結了仇,你們有幾條命?”
若不是眼前這些人算是他心腹,李夜叉真想讓這些人帶隊去阻擋大同社,也好為自己争取逃跑時間。
“走!現下便走!”李夜叉猛地站起,“甚麼也不許帶,包括銀子!”
他惡狠狠地低聲喃喃道,“姓朱的,你很好。這次是老子栽了。你莫落到老子手裡!”
但他沒想到鄒光文和朱老爺間接救了他命。
劉今钰徹底擊潰蟒頭煙山兩寨土匪後,審訊被俘土匪。
得知鄒光文失蹤,朱老爺率護衛去羅城打他們去了,她心底的不安越來越重,便隻是讓賈悶頭和周懷名清掃山谷和周邊的潰敗土匪。
賈悶頭性子莽撞,追着黃地寨土匪打,但到底還是畏懼劉今钰的命令。
他追了兩三個山頭,将黃地寨大半土匪打散俘虜後,便返回山谷與周懷名處理起山谷裡的屍體、物資和俘虜。
劉今钰則是返回寨城,試圖用無人機尋找朱老爺蹤迹。但毫無收獲。
朱老爺和他的護衛或許已經到了羅城,也或者藏在山裡準備伏擊他們。
她從被俘土匪口中已經得知朱老爺的護衛并無什麼損傷,所以昨天攻寨以及昨晚召回巡山土匪的一系列舉動,就顯得更加詭異。
這位朱老爺,花了這麼多銀子,害死這麼多條人命,到底想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