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三鬥目光陰鸷地看着越來越遠的衛隊。
待看熱鬧的人散去,他也回了棚屋,收拾好幾乎沒有的個人物品,跟屋主打了招呼,一路不停地趕往五峰鋪。
五峰鋪比花橋、故州大上數倍,上百間店鋪鱗次栉比地沿着官道展開,街面熙熙攘攘,牛車馬車一不留意就被堵在某處,惹得車主罵不絕口。
莫三鬥對熱鬧的街市沒有半點興趣。
他目的明确地去了一家客棧,但客棧掌櫃瞥他一眼,應是見他窮酸模樣,便呵斥兩個小厮不長眼,罵罵咧咧地讓小厮将他趕出去。
他連忙說出客房門牌,掌櫃狐疑地打量他一眼,猶豫片刻讓一個小厮上樓詢問。
那小厮很快下樓跟掌櫃說了幾句悄悄話,掌櫃冷漠的神情轉為警惕和嫌惡。
“你兩人帶他上去。”
掌櫃手一揮,再不看他。他也不會自讨沒趣,沉默着跟兩個小厮上了樓。
他要見的那人站在客房門口,看見他來,轉身進了客房。
他走快幾步,越過小厮先一步進了客房,将房屋關上後正要說話,房中那人便道,“莫多說了。該走了麼?是,我們就走。”
他知道這人防備什麼,壓着嗓子說道,“該走了。”
莫三鬥跟着那人很快離開客棧,沿着官道向北,又選了條小徑離開大道,身影漸漸消失于山中。
這時候大同社衛隊也抵達祁陽縣西北的元珠山,這裡有一道進入四望山的口子。
進山前她用無人機探查了山中情況,黃地寨的三十餘土匪仍守在林場寨城東面山下,隻不過因為人少不敢再分人出去。
寨城西面的山谷裡遍布營帳,人頭攢動,亂哄哄的如同鬧市。
她感到一點不對勁,周針眼提及的百多号黑襖男人完全沒露面約束這些土匪。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她不再浪費時間,稍作休整後即率領衛隊進山,以最快速度向山寨東邊的黃地寨土匪陣地逼近。
這幫土匪完全沒預料到會有敵人從祁陽方向襲來。幾個土匪發現他們後,傻子一樣,在原地哇哇亂叫。
緊接着有人拿刀矛,有人拿弓箭,三十幾個人在陣地裡竄來竄去,顯得混亂不堪。
好不容易恢複秩序,一行動起來,又是你踩我,我撞你,最後一窩蜂地向衛隊殺去。
“一個女人帶頭,有甚麼好怕的!”為首那人喊道,“跟老子殺光這些雜碎!大王說了,殺死一個一兩銀子!”
“殺!”
“殺!”
叫殺聲響徹山林,也不知是銀子激發了鬥志,還是腎上素飙升讓他們必須發洩出來,三十人層層疊疊的喊聲倒有點氣勢。
“土雞瓦狗!”
周懷名領着十來人在衛隊前方的山林散開。
他以前和趙得柏等幾個兄弟在五峰鋪專做保镖護院之類的活計,哪裡不清楚這些土匪的底細。
看着人多,聽着聲音大,實際上全無膽氣,個個都懷揣着混在人群裡沖上來撿到好處便跑的心思。
十幾支箭落在周懷名面前的灌木叢裡,沒想到一支都射不中的前排土匪有些慌亂,浩蕩的聲勢為之一滞。
土匪頭子罵罵咧咧,“你們傻嘛!他們就在那裡還不射箭?多射幾支肯定能中!”
又是幾支箭稀稀拉拉地射過來,還是一支沒中。
土匪推搡着向前,周懷名猛地大喝一聲,“準備!”
喊了一陣的土匪聲音本就有些萎靡,周懷名這一喝,差點将三十餘人的聲勢壓下去。
土匪頭子氣得怒罵,耳畔卻又響起周懷名的吼聲——
“射!”
十來支箭幾乎是一瞬間飛射出去。
雖然周懷名等人位于坡下,但他們手裡的弓箭更為優質,弓手的力量也更大,精良的箭帶出一陣尖銳的嗖嗖聲,幾乎沒有頹勢地紮進土匪群中。
前排響起凄厲的慘叫聲。
幾支箭從土匪們的面部插進大腦,紅的白的湧了出來。
幾支箭射中土匪們的軀幹,疼痛耗盡了他們本就不多的勇氣,下意識地向後逃去。
山道并不寬,前後相撞的結果可想而知。
周懷名嘴角含笑,正預備新一輪射擊,不想賈悶頭帶着刀牌手沖了上來。
“老周,省點箭!”賈悶頭哈哈大笑,“這些廢物就交把我罷!”
賈悶頭不等周懷名答話,帶着十幾名刀牌手越過他們,上前沖殺。
“土匪崽子,你賈嗲嗲來取你們命了!投降免死,敢反抗的老子盡殺之!”
賈悶頭一聲虎嘯,吓得混亂的土匪更加慌亂。
有人不要命地往陡坡下跳,有人手腳并用地往山上爬。
倒是有兩三個土匪尚餘一絲清醒,但也不多,胡亂射出幾箭發現不奏效後,也向後潰逃而去。
“這個賈悶頭!”周懷名笑着搖搖頭,“這也跟我搶!”
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他回頭看去,果然見到劉今钰帶着餘下的衛隊隊員走上來。
雖是一面倒的勝利,但劉今钰的神情并不顯得放松。
此時羅固領着一二十人從東寨牆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