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今钰仍以它原名“飛雷炮”命名,但她習慣叫做“沒良心炮”,以緻其他人也跟着她叫。
當然,這隻是“沒良心炮”原始版,“炸藥包”裡并非真正的“炸藥”,而是黑火|藥,所以爆炸威力小——或者說,壓根不算“爆炸”。
不過劉今钰并不打算攻破蔣家大院,也不準備真給蔣家帶來傷亡,威力相對較小的原始版“沒良心炮”挺合适的。
“社長,會不會過了?”鄧大刀面露憂色。
他實在沒想到劉今钰會如此膽大妄為,竟然光明正大地圍攻蔣家,隻怕不是賊匪如今也是賊匪了。
想到這,他又覺得自己多此一問,既然打了蔣家,還怕什麼過不過分,打便是了!
放在從前,他哪裡敢想夜襲唐家、炮打蔣家,将邵陽南鄉兩個大戶打得不敢還手,實在出氣!
劉今钰倒沒注意鄧大刀的神情變化。
她眼睛往旁邊一瞥,劉麻怪立即明白她的意思,整整衣服,将眼底的擔憂壓下去,拿起用鐵皮卷起的簡易喇叭往前走。
“刀爺放心,我有方寸。”
大刀寨已經沒了,劉今钰自然不會再叫他鄧寨主,如今關系近了,操練時稱排長,平時便叫刀爺。
鄧大刀最初不敢答應,現在倒也習慣。
他雖然心思不像自己粗犷外表那樣簡單,但也不至于像那些喜歡搞爾虞我詐的,把劉今钰這聲“刀爺”當作捧殺或是疏遠。
劉今钰既然這麼說了,他也不再多嘴。
如今劉今钰在衛隊和保安隊有絕對的權威,包括他也欽佩這位女神仙的強悍武力和強大行動力。
除非這次對蔣家和雷公寨的打擊遭遇失敗,或者官府雷霆手段,派出大量官兵圍剿,大同社危在旦夕,否則她的地位誰也撼動不了。
劉麻怪在沒良心炮前喊叫起來。通過鐵皮喇叭的聲音确實大上許多。
他先禮後兵,開始是勸降,随後不等蔣家回複,便聲明蔣家不投降,一刻鐘内他們就會開炮。
他故意恐吓,說三門炮将集中攻擊蔣信止的宅院,但第一炮很可能不準,蔣家人要躲遠點,否則大炮無情。
到最後三分鐘,蔣家仍舊沒有投降。
劉今钰用簡單旗語通知劉麻怪可以倒計時後,劉麻怪低頭看着劉今钰借給他的手機,打開秒表,每十秒喊一聲。
到最後三十秒,他直接倒數三十個數。
最後一個數念完,蔣家仍沒有反應。
他不關心蔣家的命運,轉身拔腿就跑。
才跑出十幾丈,大地猛地一震,他的心髒仿佛要跟着跳出去。
轉頭一看,白霧彌漫,一股濃重的硝煙味鑽進他鼻腔。
緊接着,蔣家大院裡發出連續三聲的轟隆巨響,白霧幾乎籠罩整座大院,隐隐有火焰竄起來,一股股黑煙刺破白霧升騰上天。
他的心髒砰砰直跳,安靜不下來。
他沒想到從鐵桶裡射出去的火藥包竟有如此威力,聽劉今钰和鄧大刀的對話,這還是威力最小的五斤裝。
他為蔣家默哀片刻,随即跑到劉今钰跟頭。
劉今钰朝他點頭,他頓時覺得剛才的冒險是值得的。
賈悶頭嘿嘿笑道,“讓姓蔣的逞強!被沒良心炮這般一轟,不曉得蔣老頭會不會被吓尿!”
鄧大刀則預測道,“蔣信止現下急着滅火。待火滅,蔣家定然投降。”
然而半個時辰過去,蔣家大院的火早已熄滅,蔣家仍不作回應。
劉今钰皺起眉頭。
她來蔣家可不是真為了消滅蔣家。
但蔣家不識好歹,簡單的威懾似乎對蔣家無用。
站在高處,她的目光由層層疊疊的黑色屋頂翺翔到遠方綿延的黑色山影。
半晌,她收起遲疑,對劉麻怪說道,“你再去喊話,告訴蔣家,我給他們兩刻鐘,再不投降,繼續放炮,威力比方才的要強兩倍不止。”
劉麻怪急忙應下,不敢停歇,又跑到最前線喊話,蔣家依舊不應話。
“蔣老頭有膽!”賈悶頭贊歎道,“社長放心,蔣家人我以前見過,不是農戶便是書生,我們沖進去解決不難。”
鄧大刀笑罵道,“你個光長肉不長腦子的傻子,要是社長想打進去,還圍蔣家一兩個時辰做甚?”
賈悶頭憨笑道,“我随口一說,我聽社長的,社長說甚麼我便做甚麼。”
鄧大刀深深看了眼賈悶頭,後者沒有察覺,劉今钰注意力也不在上面,她一直在關注劉麻怪的“獨角戲”。
“鄧排長,賈副排長,再給蔣家一次機會。要是蔣家骨頭真那般硬,準備沖進去。”
劉今钰突然下了命令,鄧大刀有些驚訝但也知道,“排長”兩字說明劉今钰認真了。
賈悶頭卻擺出一副躍躍欲試的姿态,“社長放心,衛隊早準備好了,隻等你下令!”
鄧大刀在心底罵了句傻子,嘴上卻不再多說。劉今钰點點頭,目光重新回到劉麻怪和蔣家大屋。
時間一點點過去,距離劉今钰給的期限已不足一刻鐘。
“鄧排長,賈副排長,去整隊。”
鄧大刀和賈悶頭領命而去。
在衛隊一聲聲氣勢澎湃的報數聲中,劉今钰的眼神逐漸堅定狠厲。
“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便做我大同社衛隊的第一塊磨刀石罷!”
“報告衛隊長,整隊完畢!”
鄧大刀的聲音将劉今钰拉回現實,她正要答話,餘光卻捕抓到一個變化——
門開了。
蔣家大院的後門被人推開,三個人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