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了池魚殃的劉麻怪隻得連聲說老祖宗罵得好。
劉氏三人離開,彭作厚也拱手告辭。
沒了外人,劉今钰便與楊文煊和唐景謙聊起肥皂的事。
現下制皂配方、流程、器械都有了改進,最新制作出的肥皂細膩清香、硬度适中,隻待放些日子堿性降低便能上市。
但此時的邵陽縣商業并不發達,想要打響肥皂的名頭,還需想想辦法。
三人聊至興起,唐全卻來通報,說是縣衙快班衙役到了譜口沖。
劉今钰眉頭微蹙,楊文煊同樣驚詫,唐景謙卻是波瀾不驚地說道,“許是來打秋風的。兩位社長放心,我唐家雖算不得書香門第,但也不是幾個狗吏敢惹的。”
“狗吏不敢來唐家,卻敢禍害百姓。”劉今钰沉聲道,“别處我管不着,但譜口沖可不能由着他們敲詐勒索。”
唐全吃驚地擡頭看向劉今钰,這位女社長的神情十分認真。他不免擔憂,别人不找你麻煩你還主動招惹,這不是自己害自己嗎?
衙役到底是公差,唐家到底沒出舉人。真鬧大了,唐家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卻不想他家老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自知失态,連忙低下頭。
老爺的聲音跟着響起,“唐全,你将那些衙役請來家中,便說餘有事請彼等幫忙。”
唐全應下便告退了。楊文煊對衙役不感興趣,也離場回了安置在唐家大屋西北角的大同社辦公區。
劉今钰默坐安如山,唐景謙幾次擡起嘴唇,但最後都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
衙役來得很快。
為首的高大健壯,踏進院落便高聲說道,“唐老爺,有何事用得着我等,盡管說。唐老爺德高望重,替唐老爺辦事,是我等榮幸。”
他身後幾個身形猥瑣的衙役,也笑着應和,好似個個都願意為唐景謙效犬馬之勞。
為首衙役踏近正廳,一張笑臉頓時僵住,驚愕的眼神凍在劉今钰身上半晌沒有動靜。
劉今钰與那衙役目光相對,一時也愣住了。她穿越以來,還是第一次見這般豐神俊朗的男子。多打量兩眼,她又覺得似乎在哪見過此人。
那人身後叽叽喳喳的衙役見他不動,這時紛紛詢問,待有人注意到正廳中的女子,盡皆發出一聲“咦”,其中一個尤其誇張,驚得張大嘴巴久久沒有合上。
“不想是何差爺帶隊。”唐景謙擺出一個客氣的笑,“我早知道,該親自迎接。”
說着,他看向從衙役們身後走上前來的唐全,“唐全,還不請幾位差爺落座。”
唐全應了一聲,便要将何起蛟帶去主位的左首,不想何起蛟擺了擺手道,“唐老爺,何必客氣,我等還有公差要處理,落座便不必了,有甚麼事唐老爺盡管吩咐。”
唐景謙也沒有與衙役們作秀的意思,看了眼唐全,後者便心領神會地從身上拿出幾錠銀子塞給了何起蛟,何起蛟身後的衙役見狀都咧嘴笑了起來。
“幾位差爺如此辛苦還記挂着譜口沖,我代譜口沖的百姓感謝各位,這銀子便算唐家給諸位的犒勞。”
唐景謙禮貌笑道,“隻是譜口沖平素夜不閉戶,倒是白白讓差爺跑一趟了。”
何起蛟掂量了下手中的銀子,臉上的笑頓時真摯起來,“唐老爺哪裡的話,是唐老爺在譜口沖坐鎮,方有此地的太平。若是邵陽縣多些唐老爺這般的善人,哪裡用得上我們這些狗吏。”
狗吏自己說自己是狗吏,劉今钰一時沒忍住笑了。何起蛟并不在意,他身後卻有人面露不忿,剛要質問卻被何起蛟所阻。
“這位小姐瞧着有些眼熟,不知你我可曾見過?”
何起蛟從上到下、從下到上地打量劉今钰。若換作其他女子,早就羞得無顔見人。
但劉今钰卻鎮定自若,這讓何起蛟心中生出更多疑惑。
何起蛟在猜,劉今钰卻已認出何起蛟便是唐廷瀚夜襲山寨那晚與她交手最後不敵逃走的男人,也認出了何起蛟身後那個面色不對的衙役,是她被劉麻怪劫持時遇上的步快之一。
那晚她因為煙霧蒙了面紗,何起蛟應當認不出自己。何況大刀寨被滅早就成了定論,縣衙已呈文上報,何起蛟便是發現端倪也不敢多說什麼,否則他也是虛報功勞的幫兇。
被劫持那次,劉麻怪說自己是替唐景謙抓人,雖有可疑之處,但并非圓不過去。
“何差爺,你我以前是否見過我不知道,但往後你我卻是要多打交道了。”劉今钰嘴角上揚,勾出一縷玩味的笑,“我叫劉今钰,我親爺(幹爹)唐老爺剛認的幹女兒,往後唐家的産業都由我接管,望各位差爺看在我親爺面子上,多多擔待則個。”
劉今钰說罷,正廳鴉雀無聲,衆衙役臉上都是震驚神色。
何起蛟也沒藏住心思,愕然之下是深深的不解和警惕。
此事,斷然不簡單!
劉今钰沒在意這些捕快的神情,隻是對何起蛟笑道,“何差爺,正巧,我剛想起一事,需何差爺襄助。邵陽城中,有名蔣申者,專做放債營生的,欠了我錢,不知藏去了哪裡。若是何差爺能助我抓住此獠,銀子,不會少了何差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