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最開始的時候,她遇見的人是陳以恩,面對他的勸導,她會毫不猶豫選擇成為星學調控員。
但她現在的生活已經被星軌測算所完全占據。
她的一切早已同司逅,同星軌測算緊緊綁在一起了。
她好不容易才拾起對星學的探求欲,難道就要這樣熄滅嗎?
說完這話,她對着陳以恩鞠了一躬,便走出了教室。
揉碎在風中的不僅是櫻花,還有陳以恩的幽幽調侃。
“真是的,你帶出來的人和你一樣倔。”
……
在後續的日子裡,忙碌的學習占據了她的日常。
白天她忙着上課,晚上一回到寝室,就嘗試去解呈遞運算公式。
截止月底,她的書桌上已經堆滿了推導草紙。
但哪怕她再努力,她還是無法确定弦定結構的體積波段。
如果以高新星為中心,在光河距離下,這個呈遞運算公式已經能夠覆蓋大半個第三航道。
這個打擊距離,太耀眼了。
司逅絕對不是一般人,光是這個呈遞運算公式,就已經是高級星軌測算師才能有所企及的了。
她覺得自己已經束手無措了。
能做到确認打擊距離範圍,這已經是她的極限。
明天是4月1日,是星際清明節的第一天。
整個銀河系的星軌交通将會迎來大考驗。
同時,明天也是第三個第三十五天。
“什麼,你要自行前往高新星?”聶小魚聽到她的打算,吃了一驚。
“嗯,地球那邊稍微還有點事,我得回去。”她收拾好所有的推導圖紙,便開始訂購星航車票。
聶小魚悶哼一聲,“回去過清明節?”
“差不多吧。”她訂好C462星航的車票後,便将那些圖紙放入工程包。
聶小魚看到她的車票訂單後,不淡定了,“不是吧,普速星航!你很窮很閑嗎?幾十分鐘就能地球的事,你非要花幾個小時遭罪?”
“有的東西,幾十分鐘是學不到的。”謝明溪神秘一笑,關上自己的訂單頁面。
“神秘兮兮的。”聶小魚冷哼一聲,繼續搗弄着自己的全息相機。
謝明溪默默走到陽台上,關上拉門,将自己和室内隔絕,然後撥通了方媛的通訊号。
“有事?”
投影那邊,方媛正一手撐着額頭,一手拿着工程算筆,确定數據。
“方媛姐,清理星體具體是什麼時候啊?”
方媛轉了轉筆,耐着性子回複道:“2号晚上九點,後天一早,學院的專車會送我們去高新星。”
謝明溪抿了抿唇,“那我請個假,我明天要回地球,後天我自己去高新星。”
“和白宇去過清明節?”方媛揚眉調侃道。
“……上個墳這麼沉重的事,被你這麼一說,搞得我倆像是要去過情人節似的。”謝明溪無語了。
“行,你後天到高新星了,給我發消息就好。”
叮囑過後,方媛便關了通訊号。
做完這一切後,謝明溪回到室内,從工程包裡摸出筆記本,便躺回自己的小床上。
這些天她忙得飛起,都沒空看hou醬的筆記。
現在得空休息,她終于可以翻開這本“睡前讀物”了。
“花季總是過得那麼快,最近的雨下得很勤,夜裡我總是睡得很不安甯。”
“我常常夢到他們,當年的事,我怕是用一輩子都釋懷不了。”
“為什麼當時是我活下來了?”
“明明我什麼都沒有了,可他們卻将我推向了生的希望。”
“我這一生,不隻是為自己而活,也是為他們而活。”
“如果可以,今年清明節,我會帶着花去到他們的墓碑前,告訴他們,謝謝你們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一滴淚花落在“生命”二字之上,暈染開來,結束了他的贖罪。
清明節……
這頁的内容看得她手中一沉,仿佛有千斤的重量壓在她的手中,叫她動彈不得。
她不知道隐藏在這樣黑白的文字裡的是何等的絕望。
背負在hou醬身上的,似乎是鮮活的生命和無盡的愧疚。
她竟莫名地同一個陌生人共情了。
又是一年清明節。
死去的人安然長眠不醒,活着的人卻背負傷痛而活。
她合上筆記本,連同眼角落下一滴淚,一同眠于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