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鳳村。
“太子殿下!”一名手下急匆匆地跑來。
秦少泓示意他說。
手下指着一個在梧桐樹下的院子,說:“啟禀殿下,此院内尋到一匹良駒,似是九皇子所騎的奔霄。”
秦少泓對蕭博道:“蕭博,你上前确認一番。”
蕭博:“奴才領命。”
秦少泓:“如若那是他的馬,便将此地活口盡數殺掉,一個不留。而後你領暗衛埋伏好,靜等九皇子回來。若那不是他的馬,那幾個老人也殺了罷,搶些值錢的财物,僞裝成山賊所為。”
蕭博側頭看了一眼那棵高大的梧桐樹,腳踝上的傷還有些隐隐作痛。
他沉默一會兒,最終沒有告訴秦少泓那晚他碰見神秘高手的事,隻說:“是,殿下。”
——
姒傾醒來已是深夜,他側頭看見燭陰坐在不遠處低頭沉思着什麼。
見他清醒,燭陰問:“現在感覺如何了?”
“好些了。”姒傾嘴上這麼說,可他渾身還是沒什麼力氣,說話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丹田像被撕裂了一般痛得他難以忍受。
燭陰說的沒錯,他這具化身無法承受住真身磅礴的靈力,以至于傷到了經脈與丹田。他明知如此,可為了救秦少陽,他也顧不得許多。
好在秦少陽沒事。
那些見過他真身的百姓,不知以後會不會多給他燒些香火。姒傾自我寬慰道。雖然他跟那些吃香火的神仙不同,他的修為與信仰之力無關,但這些香火對他的修行還是有一些用處的,凡人的赤誠之心可以幫助他突破瓶頸。
燭陰拉着他的手,察覺到他手指不自覺地緊繃,問:“我将自身靈力分予你助你療傷,現在可有不适?”
姒傾搖了搖頭。
經脈與丹田的損傷用凡間的藥,效果微乎其微,他隻能靠自己的靈力慢慢去修複,這是個長久而緩慢的過程。在此之前,他從未讓真身附體,也不知何時才能痊愈,短或一月,長則數年。
姒傾問:“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燭陰:“已過辰時了。”
永承的宵禁從子時開始,他這一昏迷睡過去時間太長,想來稷鳳村的村民應已上路回去了。
房内很是安靜,姒傾看了看周圍,發現這裡的陳設是自己未見過的,像是城裡的某個大戶人家的宅子,便問:“這是哪裡?”
“我的一處府邸。”燭陰說。
“你怎在這凡間置辦了這麼多宅子?”姒傾問,“彭彭和天天呢,他們已經回村了嗎?”
燭陰說:“方才在這不肯離去,我要給你療傷,他們在這不方便,便讓松介雅帶他們走了,現在應該走出十裡開外了罷。”
松介雅是村裡的獵戶,跟姒傾關系不錯,秦少陽剛清醒時穿的衣物便是姒傾問他借的。
稷鳳村離永承不遠,約莫三十來裡的路,一個多時辰便可到達,他們每年參加祁春節都是清晨出發,子時到家。
姒傾沒看見秦少陽,他應該是不會輕易回村裡去的。可現在不見秦少陽的人影,想來也是被燭陰攔在外面了。
他想起今天儀式上燭陰那一腳還心有餘悸,若不是他反應快,秦少陽大概是沒命了的。
雖然姒傾心裡不舒服,但他也能理解燭陰,他一向認為凡人如草芥,沖撞神明一事與摸他逆鱗無異。
他想了想,還是沒提這事。
他不想因為這件事讓二人心生嫌隙,暗忖以後得小心别讓這兩人再見面為好。
姒傾其實想知道秦少陽現在在哪,可燭陰鐵定不會告訴他,便改口說:“燭陰,彭彭和天天今夜會單獨在家,不知為何今夜我總心神不甯,你能否替我回去照看一向他們?松介雅平日五大三粗的,将兩個孩子交給他我着實放心不下。”
燭陰說:“我明日去罷,今夜在此陪你。”
姒傾笑道:“我已無礙了,别總把我當成以前的小鳳凰。”
燭陰看着他,似是想起了很多往事,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像是想點姒傾的額頭,可忽然又回過神,他已不再是那隻懵懂的小鳳凰了,隻尴尬地反手碰了碰,假裝自己是在感受體溫,而後才說:“隻一晚罷了,能出什麼大不了的事?又非襁褓中的嬰兒,他們兩個沒那麼嬌貴。”
姒傾搖了搖頭:“但我心跳得厲害,總覺得有事要發生。”
鳳凰乃是瑞獸,受天道眷顧,會對未來之事略有所感,燭陰聽他這麼一說,遲疑片刻,點頭道:“好,今夜你好好休息罷,明日下午我再來接你。我帶來了些南禺山的果子放在廚房的冰窖,你若餓了記得去吃。不過别忘了最多一次吃兩顆,那果子靈力太過充沛,你如今身體撐不住。”
姒傾從善如流地點頭道:“好。”
說完,燭陰便起身出了房間。
他走開兩步,站在月光下掐指一算,喃喃道:“怪不得小鳳凰說他心神不甯,這稷鳳村老老少少百十号人,竟在今夜盡了陽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