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煙不解地問:“他如果有,難道還會不告訴我嗎?”
宋驚落道:“謀士的心你不懂。越有才的謀士越是高傲,溫成雪更甚。你若不主動去問,他便隻當你不需要他。你呀,得好好琢磨一下他的心,讓他乖乖地為你所用。”
“這些文人簡直是麻煩至極。說起來,你為什麼是和路夕絕一起來的?他身為文人之最,看起來倒是簡單許多。”
宋驚落險些将自己的口水全噴出來。
她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他……簡單?”
簡單個鬼。
“難道不是嗎?”宋明煙認真地發問。
“沒事,你說得對。”
算了算了,他确實看起來還人模人樣的。
誰被他的僞裝所欺騙都情有可原。
“對了,我有件事要問你。你來懷遠這幾日,可曾察覺到這裡的糧倉有什麼蹊跷?”
宋明煙想了一會兒,說道:“你等我想想……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的有。康建把糧倉看得格外緊,根本不允許我們靠近。一開始我以為他是想用糧食來威脅我們,但他卻從未在糧食上使絆子。所以我們也就沒管了。”
宋驚落陷入了沉思:“有這麼好的機會不用,卻将糧倉圍得像鐵桶一塊……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我混進去。”
“我剛來時才去取過糧,這兩天就又快用完了。後天我派幾個人去取,到時候你跟他們一起,看有沒有機會能溜進去。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心行事,别又和從前似的,不要命一般就往前沖。”
宋驚落無奈地笑笑:“知道啦,我會的。”
她之前怎麼沒發現,宋明煙也和宋岸、秦昔一樣愛唠叨她。
她其實還是很享受聽到這些話的,這給她一種被愛包圍的感覺。
隻不過她雖然愛聽,而且每次多說自己知錯了、下次不會了,但下次還是堅決不改,最多就是提前制定好更周密的計劃。
因為她沒有什麼可以拿去賭的籌碼,隻有自己這條命,能活到今日,已經是賺大發了。
從宋明煙府上離開,他們就回了驿館。
宋驚落比星月表現得還要積極,一進門便直奔廚房去給路夕絕熬藥。
星月納悶道:“你不會是想要搶我飯碗吧?”
宋驚落在忙碌中擡起頭看了他一眼,說:“沒人想要你的飯碗。”
“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麼?”
“閑得無聊沒事幹不行嗎?你熬的藥和我親自熬的藥能一樣嗎?根本體現不出我的心意。”
星月一臉困惑地問:“不是。你之前每次和我家大人見面都是針鋒相對,怎麼突然之間變得這麼殷勤了。”
宋驚落覺得他有些聒噪,放下手裡的藥把他推了出去:“星月,你不懂。這是大人之間的事,你不要問。”
星月被推出門外,在原地愣了半晌,他張大嘴巴指了指自己。
他又不是晨晖那個小孩。
這個宋驚落,可真是夠奇怪的。
他回到路夕絕的房間,又問:“這個宋二小姐最近是怎麼了?感覺奇奇怪怪的。你們那天晚上在山洞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路夕絕坐在床邊,取下了眼睛上的布條,半阖着眼,自嘲笑道:“她猜到了我的身份,僅此而已。她近日來的所有關心,都是給我這個身份的,而不是給我的。”
星月聞言沉默了一會兒,剛想開口:“大人……”
就見宋驚落端着一碗藥跑了進來。
路夕絕沖他揮了揮手,說道:“你先出去吧,一會兒把淮都那邊送來的公文拿進來。”
星月經過宋驚落身邊時看了她好幾眼,才慢慢走了出去,走之前還不忘把門關上。
宋驚落端着藥走到他面前,一邊遞給他一邊說:“表哥,把藥喝了吧。”
路夕絕睜開眼睛,雖然空洞無神,卻格外美麗,仿佛能攝人心魄。
“這藥太苦了,我不想喝。”
宋驚落的心好像也随之一顫,她笑道:“沒想到表哥也會怕藥苦。若是不想喝藥,那我替你上藥吧。”
路夕絕随着她的話想起在山洞的那晚,她的手指放在他腰間時的觸感。
他莫名覺得有些煩躁,眉頭緊緊皺起,聲音也帶了幾分怒氣:“你這般殷勤,到底想做什麼?”
“表哥這樣說,便是與我生分了。我想要的,沒有人比你更清楚。”
路夕絕冷冷道:“我最後再說一次,絕無可能。殷勤無用,來搶就是了。”
宋驚落歎了一口氣,說:“可我不想傷你。表哥怎麼就知道,我的殷勤裡面沒有一絲一毫的真心呢?”
“你的真心,我也不需要。”
宋驚落契而不舍地說:“表哥,你把赤羽令交給我,你我二人共謀天下,如何?”
路夕絕愣怔片刻,忽然大笑起來。
宋驚落看着他大笑的模樣,表情變得有些疑惑。
他像是笑累了,戛然而止後嘲諷道:“你簡直是……可笑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