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這話說的模棱兩可,說宋驚落是她未來的孫媳婦。但是她的孫子有好幾個,二皇子也還沒定親呢。
沈青文在一旁看着,快要把自己的牙給咬碎了。
如果太後說的是許見微,那倒是更加符合常理一些。但現在袁啟閉口不提這樁婚事,許見微的身份也還是庶民,又怎麼能和宋驚落成親?
難道說,太後有意要恢複許見微的皇子身份?但這件事,也得袁啟同意才行。
趴伏在地上的大臣們在暗中面面相觑,他們已經提前感受到了之後要面對的腥風血雨。
“早就聽說你容貌出衆,聰慧過人。今日見了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待宴會結束後,我就派人去冀州要你的生辰八字,我們挑個良辰吉日,就把喜事辦了如何?”她說話的語速很慢,但心情倒是很急切。
“母後……”袁啟終于忍不住了,在外間開口喚道。
“吉時就快到了,衆大臣就等着您開宴呢。”
太後冷哼一聲,沒好氣地說道:“我知道,還不用你告訴我。”
她說着放開宋驚落的手,轉身朝外間走去。
在這期間,宋驚落一言不發,面上一副被吓懵了的表情,但她的内心其實無比冷靜。
太後是個明事理的人,許見微母親是怎麼為了袁啟付出一切,又被他無情抛棄,她都看在眼裡。許見微和他哥哥也是在她身邊長大的,但是他們一個早亡,一個被廢,所以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對袁啟有所不滿。
袁啟怕别人議論自己,便想盡了辦法讨她歡心。但是這似乎沒什麼成效,二人的關系依舊不冷不熱。
範婉清連忙走過去扶她,問道:“母後,您的頭疾可好些了?”
太後原本不喜歡範家的人,就連先皇後她也不待見。但是範婉清辦事體貼周到,滴水不漏,再加上看她年輕、可憐,便也不再說些什麼。
“好些了。”她被扶着在主位坐下,下面的人才敢站起身來。
範婉清站在旁邊,又道:“那臣妾就去裡間招待女眷了。正巧剛才母後口中的佳人,臣妾也想見見呢。說起來,自明的側妃之位還空着,臣妾也該好好為他物色一番才好。”
聽到這話,在席上的袁自明臉上閃過一抹嫌惡。他旁邊的二皇子袁錦嘲笑一般勾了勾唇,順便翻了個白眼。
太後眉頭一皺,帶着幾分怒意說道:“你想都不要想!那是給我孫兒說的親,你們範家也要來搶?”
範婉清連忙帶着歉意說道:“臣妾并無此意,是臣妾說錯話了。”
袁啟揉了揉眉心,勸道:“母後,這件事還沒有定論,今日大喜,先不提這件事可好?”
太後看了一眼低頭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大臣們,妥協道:“總之,誰都不能和我孫兒搶,也搶不走!”她阖上眼,慢慢吐了口氣,“開宴吧。”
話音落下,成排的宮人魚貫而入,為每個宴席都擺滿了酒菜。他們退下後,樂師開始奏樂,舞者開始獻舞。
太後眼睛都沒睜開,小聲嘟囔道:“每年都是這些,沒有一點心意。”
袁啟也低聲道:“皇後精心準備了滿池的荷花,母後不妨看一眼。”
“荷花雖好,但我最想要什麼,你明明最清楚。”她看向他,頗具深意地說道。
袁啟無奈地說道:“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太後冷笑道:“等到那個時機,我說不定已經歸西了。你就盼着我歸西呢吧!”
袁啟驚訝道:“母後這是什麼話,我當然希望您身體康健,福壽綿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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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婉清來到裡間,一眼便看到了宋驚落。
她心想,這容貌果真是出衆。即便是在人群中最不起眼的地方,也很難忽視她的存在。
她再一擡眼,看到宋驚落身後的婢女時,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又消失無蹤。
她坐下喝了一口茶,說道:“太後辦壽,陛下很是開心,所以格外開恩,想邀請各家年輕的公子和小姐在宮裡住上幾日,一方面,太後喜歡熱鬧,有小輩在旁邊陪着,能更開心些,病情說不定也會有所緩解。再一方面,也可以讓家裡的小輩見見世面,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範婉清沒有理會那些歡欣雀躍、躍躍欲試的小姐們,徑自問道:“宋二小姐,你覺得呢?”
宋驚落有些茫然地擡眼,驚訝道:“皇後娘娘是在問我嗎?我沒意見,管吃管喝就行。”
範婉清笑道:“那是當然,宮裡自是不缺飲食。”
“那就沒問題。”
沈青文鄙視地看了她一眼,陛下此舉,明顯是有意給二殿下選妃,她竟然隻知道吃喝。
範婉清一來,裡間的人都忙着和她說話,宋驚落也覺得清淨了不少。
她吃飽喝足,就想出去走走,沒成想她剛站起來,就與端着一壺酒走過來的宮人撞在了一起。
酒水有大半都灑在了她身上。
她心裡的第一個想法是:還好沒穿那件衣服來參加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