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約?我怎麼不曾聽說,宋家二小姐有什麼婚約。聽聲音,好像你的身體不大好,是不是出現什麼幻覺了?”
宋驚落頭疼至極。現在是争論這個的時候嗎?
更要命的是,路夕絕還不依不饒地問:“表妹,你說呢?”
“那個……我有點餓了,能不能先讓我吃口飯。”
路夕絕用指尖輕輕敲着桌面,說道:“也是。你今日應該也累了。東寒君,麻煩上些酒菜來,記在我賬上就好。”
這是一個多麼善良體貼的表哥形象啊。她都差點要被感動了。
宋驚落在心裡默默吐槽。
“還有你帶來的這些朋友,我也讓人送他們一些好酒好菜,還在隔壁的酒樓訂了幾間上房,今日一定能讓他們玩得盡興。”
滴水不漏,無可挑剔。
她還能說什麼,隻能說:“還是表哥想得周到。那就多謝表哥了。”
說完這些,路夕絕沖她招了招手,道:“表妹,你過來。”
宋驚落沒辦法,隻能灰溜溜地過去,站在他身後。
路夕絕闆起臉道:“以後少和這些不清不楚的人來往,于你的名聲有礙。自然,像賭場這種地方,也不可再去。”
宋驚落暗地裡翻了無數個白眼,但也隻能咬着牙悶悶“嗯”了一聲,說:“知道了,表哥。”
在周圍人贊賞和崇拜的眼神中,她忽然特别期待,他們死在路夕絕手裡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一定特别精彩。
她又忽然想起那個被折磨緻死的範無量。
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仇什麼恨,能讓路夕絕冒着多年苦心經營的名聲毀于一旦的風險痛下殺手?
她看着他紮起的發帶和飄逸的黑發,眼神中多了幾分探究和好奇。
他這個人,看不透,也摸不透。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好像有所計較,但有時又實在想不通他的目的,隻能将其歸結為随心所欲。
就像宋驚落現在想不明白,他明明是想利用許見微攪亂朝堂,現在又為什麼要與他對着幹?
他明知道她将變成黨争的中心,在她還沒有明确站隊的情況下,他這樣公開地維護她,随時都有可能将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這不像一個能在多方勢力中周旋之人的行事作風。
更何況,她前幾日才略施小計,放火燒了他的都察院。
在路夕絕發話以後,這場鬧劇總算是結束了。
賭徒們高高興興地跑去隔壁的酒樓喝酒吃肉,隻有許見微還執拗地站在原地,問到:“所以今日,我到底能不能進這皓月樓?”
還沒等東寒君說話,路夕絕便道:“閣下不妨先報上名來,我再告訴你能不能進。”
許見微道:“我是誰很重要嗎?就算我是街上的乞丐,一間酒樓而已,我為何進不得?”
東寒君覺得他有些莫名其妙,冷笑道:“為什麼?就因為皓月樓是我開的,我說你進不得,你就是進不得。”
“那麼你又是誰?”
東寒君像看傻子一樣看着他。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身份,他早就被趕出去了,他卻在這裡為平民百姓鳴不平。
難怪當初能幹出那麼蠢的事。
自己的爹當了皇帝,他明明可以就此雞犬升天,卻偏要鬧着随母姓,讓自己淪落到一無所有的地步。
東寒君不屑地想着:我要是他,就算再怎麼恨,我也得忍辱負重,韬光養晦才行。
就像那個人一樣。
非要拿雞蛋碰石頭,實在是一個不太明智的做法。這麼多年,他好像沒有一點長進,還是那麼愛鑽牛角尖。
宋驚落從路夕絕身後走了出來,緩步走到許見微身側,說道:“既然皓月樓不歡迎我們,那我們走就是了。感謝表哥誠心邀請,不過我還是更喜歡跟那些‘肮髒污穢’的人呆在一起。”
路夕絕坐在原處,一言不發,好像沒聽見她的話似的。
宋驚落沒等到他的回應,就拉着許見微的手腕,轉身走出了皓月樓。
許見微像是呆住了,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手腕,一動不動地任她拉着向前走。
“我……你……”他不知為何說不出話來。
宋驚落忽然站定,然後将他的手放開,說道:“我什麼?”
“你為什麼會出來?”許見微不解地問道。
她明明已經被邀請站在了強勢的那邊,他從沒想過,有一天她也會站在他身邊。
宋驚落站在原地想了許久,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出來。剛才那一系列舉動好像都隻是她沖動之下的産物,眼下她也不知道該怎麼收場了。
“我隻是不想跟他們站在一起,看那些富家子弟不順眼。”
“可你也是富家子弟。”
“我跟他們可不一樣。而且要這麼說的話,你不也是嗎?”
聞言,許見微“噗嗤”一聲笑了。
雖然今天的計劃以失敗告終,但他卻莫名地感到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