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成雪沒想到宋明煙這麼豁得出去,為了拉他下水,連自己的名聲也全然不顧了。
雖然很氣憤,但她今日的舉動,的确令人刮目相看。
他看到了她的決心與魄力。
其實他不是從一開始就鐵了心地想拒絕,他猶豫過,也掙紮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可能是他此生唯一能出頭的機會。但他必須試探清楚,宋明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如果她不思進取,昏聩無能,那他還不如一輩子在這間寺廟裡寫他的文章。
他歎了口氣,說道:“朝廷命我任你的軍師,若是将軍需要,明日就可上任。這下成了吧?還不快讓他們離開這裡。”
宋明煙聞言喜笑顔開,她上前一步,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軍師早這樣說多好,今日也就不必這樣費事。”她看向那些擡轎的人,又道:“至于他們,我花了錢的,就這樣讓他們走了,豈不是浪費?不如你今天晚上就坐上這轎子,跟我走罷。”
溫成雪被她的手勁逼退了兩步,譏諷道:“你連這點錢都要省,不知道的還以為冀州宋氏沒落了呢。”
“軍師難道不知道,帶兵最重要的就是節省?”
溫成雪又道:“到底是節省還是窘迫,隻有将軍自己清楚。更何況,你這兵能不能帶成,還不一定呢。說不定哪一天,你就得灰頭土臉地,卷着鋪蓋回冀州。”
宋明煙瞪着他,咬牙切齒道:“你放心,絕不會有那一天!”
以淮都百姓的傳話速度,很快大家都知道了這宋家兩姐妹的事情。
宋明煙的手段雖不光彩,但好歹也是成功把溫成雪拿下了。
但是宋驚落呢,借錢去賭,還輸了個精光,可謂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經過今天的事,大家都普遍認為,這兩個人都不太聰明,甚至宋家二小姐還要更蠢一些。
那些害怕宋驚落搶走她們二皇子妃位置的姑娘們聽到這消息,都自發的聚在了皓月樓,等着看她的笑話。
為首的是無定侯的庶二女沈青文,她不鹹不淡地嘲諷道:“人人都說這宋家二小姐相貌尚可,卻不曾想竟是個蠢物。隻怕宋将軍遠在冀州,都要被她氣個半死。”
兵部侍郎的小女兒晏惜蕊笑着附和道:“我父親前幾日歸家時還說,二殿下似乎對她很是期待,現在恐怕是要失望了。”
看到沈青文神色不虞,她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又接着道:“其實二殿下隻是一時被傳言給蒙蔽了,若他知道宋驚落有多蠢,一定不會感興趣的。若論家世、相貌和才幹,沒有幾個人能比得上青文姐姐你的。依我看,這二皇子妃的位置,非你莫屬。”
沈青文的臉色這才好了些,她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各位姐妹放心,若有朝一日我坐上那個位置,一定不會忘了你們的。”
晏惜蕊表面喜笑顔開地迎合她,心裡卻在腹诽:你一個前朝皇室宗親,能當上皇子妃那才是奇了怪了。
偏偏她還不死心,在這裡做她的春秋大夢。
本來她爹沈壁這個無定侯就當的非常不光彩。前朝時他們這一脈雖然不受待見,但好歹也是皇親國戚,地位尊貴又錦衣玉食,按理來說不應該那麼快叛變才是。
袁啟和宋輕竹的兵還沒進城,他就已經做起了内應。據說宋輕竹還在朝中時,他們兩個就有所勾結。
他憑着這樣的功勞改了姓,封了侯,從此就對新帝時時谄媚,曲意逢迎,深得新帝的信任。
朝中大臣若有反對他的,他要麼挑撥,要麼陷害,至死方休。所以很多人雖看不起沈壁,但也不敢輕易招惹,以至于他在淮都可以橫着走。
但唯獨路夕絕是個例外。
路夕絕經常公然上書彈劾,甚至在朝堂上痛罵沈壁。沈壁每次都氣得跳腳卻又拿他無可奈何。
這種事情總是大快人心的。路夕絕就是憑着此舉在朝中穩住了腳步,并漸漸獲得了朝臣的擁護。
這時沈青文的丫鬟進來禀報:“小姐,赢了宋驚落的人,好像是……好像是許見微。他還說赢了錢要請客,現在他們正往這家酒樓趕。”
聽到許見微這個名字,所有人都沉默了一瞬。在淮都,不可能有人沒聽過這個名字。
他怎麼回來了?
沈青文不屑說道:“來得剛好,我正想會會她。”
這兩個人不僅公然賭博,竟然還敢到淮都最大的酒樓宴請那些小混混,簡直是猖狂至極。
誰不知道能進皓月樓的都是富家子弟,此舉分明是想打他們的臉。
果不其然,許見微和宋驚落帶着一群賭場的常客在門口就被攔下了。
小厮一臉為難地說道:“抱歉二位,若想進去,須得經過主人的同意。”
許見微聞言挑了挑眉:“哦?我還是頭一次聽說,開門做生意還要挑客人的。你去問問你們家主人,黃金百兩,夠不夠讓他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