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的眼睛,又道:“我和它,有感情了。”
宋驚落悶聲冷笑,指着桌子說道:“賭局開始了,那就看看誰才是最後的赢家吧。”
許見微一直盯着她手裡的骰盅,等她擲完了,才慢條斯理地搖了起來。
他看向瞥了一眼東方越,問宋驚落:“這位是……二小姐新請的仆人嗎?”
東方越正要開口,宋驚落打斷她道:“賭場的規矩,來這裡的人,不論身份,你忘了嗎?”
許見微點了點頭,說道:“抱歉,是在下忘了。但我也隻是擔心,他如此冒失,伺候不好主子。”
“你的擔心不無道理,但卻無用。因為她隻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仆人。”
許見微彎了彎嘴角,說道:“可以開了。”
宋驚落掀開蓋子,又是三個六!
“這下又赢定了,她是不是出老千了?”
“不可能,我看着呢。沒人能在我手底下出老千。”
她看向許見微,笑着挑了挑眉。“該你了。”
許見微道:“按照賭場的規矩,這場賭局是你開的,如果最後是平局,也算我赢。不僅你的賭注要歸我,你赢來的這些錢,也都要原封不動地還回去,這種情況,你可認?”
“願賭服輸,我自然認。”
許見微打開一看,也是三個六。
他笑着行了一禮,說道:“承讓了。”
衆人倒吸一口冷氣,紛紛用震驚和羨慕的眼神看着他。
“這人走了什麼狗屎運,就這麼輕松赢走了千兩黃金?”
“太好了,我們輸的錢能拿回來了。”
這場賭局的結果,對他們二人來說,其實是雙赢的結果。
但雙赢的前提是,許見微願意把錢還給她。
否則,她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像是察覺到她在盯着他看,他擡起眼眸,笑道:“為了慶祝今日發了一筆橫财,在下想包下一間酒樓,讓在座的各位都喝個痛快,如何?”
他的話引來了一陣歡呼。
但東方越的神情就有些不太好了,她剛經曆了大起大落,捂着胸口,像是心在滴血。
宋驚落道:“你既赢走了錢,想怎麼花,都随你的便。我剛剛輸光了家底,心情不好,就不奉陪了。”
許見微在她路過自己身邊時扯住了她的衣角,擡頭看她時,眼中像是蓄滿了清澈的湖水,映着月亮的倒影。
他問:“你……你就沒什麼想要問我的嗎?”
“那你呢?又想回答什麼?”
許見微自嘲地笑了笑,問道:“如果用這筆錢做我的聘禮,你會願意收下嗎?”
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她,隻有他自己知道,掩在衣袖下的指尖在微微發顫。
宋驚落一愣,慢慢側身看向他,笑道:“如果你的聘禮隻有這麼點的話,我可不要。”
東方越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什麼聘禮不聘禮的,他們在說什麼?
許見微眼眸忽地一亮:“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有足夠多的聘禮,你就願意收下?”
他的精神有些恍惚,他好像很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但是他似乎又想到什麼,眼神一暗,說道:“謝謝你。”
盡管她願意維持這段婚約,隻是出于對局勢的考量。
*
很快到了傍晚,城門口出入的人少了些。附近的百姓都關起了門,甚至有些已經開始準備入睡了,這時他們卻忽然聽到有人在外面敲鑼打鼓,像是在迎親嫁娶。
但是他們也沒聽說附近誰家要辦喜事,于是紛紛出來看起了熱鬧。
“哇,這迎親隊伍這般隆重是哪個大戶人家娶親啊?”
“奇了怪了,附近有人家娶親,怎麼我們一點風聲都沒聽到?王婆,你可是方圓幾裡最大的媒婆,你可曾聽說過?”
王婆搖了搖頭,說:“沒有,若是附近有哪個人家定了親下了聘,那就不可能瞞得過我。”
她實在覺得好奇,就随便攔下了一個迎親隊伍中提着箱子的男人,問道:“你們在為誰家做好事啊?”
那人匆匆忙忙地說:“聽說是住在城外的那個宋家大小姐要我們八擡大轎,去接一個姓溫的書生。”
說着,他差點掉了隊,就趕忙追了上去。
王婆愣在原地許久,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她過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驚聲道:“老天爺啊,這一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無三書六禮,甚至連親都未曾定過,這宋家大小姐也太離經叛道了吧。”
其他人也驚訝的說道:“聽說她好好的閨閣小姐不做,偏要練武,還要帶兵打仗,她一個女子,上了戰場不就是被人欺負的命?現在又做出這種事來,實在是有些荒唐。”
“荒唐!太荒唐了!”溫成雪看着自己眼前的紅色喜轎,蒼白的臉被氣得面色泛紅。
宋明煙從馬上跳下來,說道:“怎麼樣?我沒騙你吧,我說過八擡大轎來迎你,今日就來了。”
溫成雪怒視着她,“你故意這般,是在壞我名聲,以此來威逼利誘?”
“這……這怎麼會呢?你誤會了。你是男子,我是女子,我才應該更在意名聲才對。我是真心想要迎接你,但是這大晚上的,城中隻剩下這一家可以擡轎了。他們說他們隻有紅色的衣服,我一想紅色也行,喜慶,更能彰顯我的誠意。”
溫成雪在風中氣得直發抖:“那就麻煩你們趕緊掉頭回去,我不歡迎。”
宋明煙笑道:“好啊。如果你今日不跟我走,我就明日再來,如果明日還不跟我走,我後日還來。如果你不滿意,我還可以給你換一個十六人擡的轎子,如何?”
溫成雪眼看着周圍人越聚越多,漸漸有些不淡定了,“你先讓他們回去,其他的我們私下說。”
他看着宋明煙有些狡黠的笑容,心中恨的牙癢癢。
這就是威逼利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