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甯寂和“謝亭”是另一本小說的主角,是受限制最大的不自由人物。
甚至,這本書可能還帶顔色、帶各種她喜歡看,但不想真實經曆的元素。
畢竟她可太知道“不能放出來”的小說長什麼樣子了。
謝亭沉默了很久。
怪不得熟悉呢,不是熟悉甯寂,而是熟悉甯寂表現出來的“人設”。
這不就是她看過最多的,小說中最常見的設定嗎?
話少、地位高、長相好、脾氣怪、過往複雜。
怪不得“謝亭”走了。
不對,世界的時間線是正常運行的,并不會循環重疊。
原來的世界裡,她也沒有被要求反複進行那些劇情。
如果“謝亭”和甯寂也被要求上演劇情,那自己到來之前,“謝亭”離開這個世界之前,應該還沒有進行到劇情點,諸如囚/禁,諸如開車的劇情點。
至少她來的這幾天,暫時還沒有出現過身體不受控制的情況。
也可能隻是這幾天沒有劇情點,之前有過。
可“謝亭”的記憶裡沒有異常。
她分明還沒經曆過被控制的情況,那她為什麼要離開這個世界?是意外,還是别的手段?
思緒急轉多次,某個人的話突然出現在腦海中。
——不要好奇身體原主人的去處。
她忽然感覺到一陣直入靈魂的毛骨悚然。
像是意識的邊角也豎起了“汗毛”。
可是,分明是她把這本書放進了自己的腦海,自己才能知道這些。
她有什麼目的?不讓自己探究,卻将不對勁的尾巴留給自己。
不對,當務之急不在這裡。
謝亭斂回心神,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甯寂身上。
如果說這是十八禁的小說,那麼等正式進入劇情,少不了虐身又虐心的進展。
她剛才還能偶爾覺得甯寂可愛,就是因為甯寂表現出了和外表不同的特質。
如果甯寂有一天也會身不由己,受到劇情的操控,那麼無論她心中擁有什麼特質、什麼觀念,都改變不了現實。
“甯寂”還是會對“謝亭”做出應該做的事情。
這很危險,也很痛苦。
她經曆過被控制,當時甚至不是主角,隻是一個炮灰。
所以才更不願想象,在這種類型的小說中當“主角”會是怎樣的光景。
畢竟,“主角”被觀測的時間更長,那麼被控制的時間就更長。
擡起手,手還聽使喚。
手指捏住脖頸,呼吸被阻塞。
在此刻,“死亡”似乎是被允許的。
但她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被允許,可能下一秒,可能下一天,她就再也不是她了。
哦,可能就是今晚。
手指越用力,指腹下的脈搏就越清晰,那是生命的形狀。
許久,她松開手,轉頭看甯寂,心中釀出複雜又不知所名的想法。
同病相憐?
自嘲一笑,她合上眼,嘴角卻沒落下。
其實她很清楚,按理來講,劇情需要你,那麼你就無法自作主張死亡。
無論劇情發生之時,還是之前。
物理手段也好,化學手段也好。
火也好,水也好。
在你的生命面前,都輕若鴻羽,不值一提。
不過她決定好了。
這不需要猶豫。
輕輕掀開甯寂攬在她身上的手臂,不出意外,甯寂睫毛震顫,似乎要醒。
謝亭還是退出了她的懷抱,在甯寂徹底醒來之前,她低聲說:“去衛生間。”
說完,她去拆甯寂手腕那端的領帶,那邊綁得潦草。
甯寂可能是聽到她說的話了,沒有阻攔。
走進衛生間,關好門,謝亭擡頭,和鏡子中的自己對視。
和原來十八歲時長相相同,隻是皮膚更好。
原來的十八歲啊。
思緒飄遠,即将落地時,竟然有些模糊。
她努力去想,可遮擋“謝亭”記憶的那片霧,散開的那部分像是沒有消失,隻是轉移陣地了。
轉移到過去那二十七年記憶的上空。
她還記得自己成長的脈絡,可去想具體的畫面與事件時,隐隐約約看不真切、想不明白。
十八歲生日,是她第一次被“劇情”控制。
她怎麼會記不起來呢?
可她就是記不起來了,隻想得到是和某個人有關系。
那個人就是所謂的“主角”,當然,劇情也好,主角也罷,都是之後有人告訴她,她才知道的。
在之前,她并不清楚,隻知道自己有時候會不受控制。
“主角”叫什麼來着?
和她糾纏了九年,怎麼就忘了呢?
又是誰告訴她的?
都記不起來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記憶被模糊,她也想不起來了,甚至此前她壓根沒有意識到。
她看着鏡子,鏡子裡的人盯着她。
詭異又平靜。
她心裡其實沒有多少恐慌。
在浴室轉了一圈,沒有找到尖銳物,她去樓下,在冰箱裡拿出兩個蘋果,洗完後放在盤子裡。
順着窗戶往外看,别墅區住戶不多,視線可及的地方沒人。
她收回視線,順手把水果刀拿起來,上了樓。
除了甯寂的房間,她不信其他地方會沒人監視。
一級一級越過階梯,腳步聲不大。
她以為會有人來攔下自己,但是等她推開房門後,依然暢通無阻。
一個拿着刀的人,被允許進入甯寂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