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腳步真的可以是輕松的,上學路上吹過的風都是溫柔的。
何凡幾乎每天都第一個到教室,在座位上拿出要用的課本,以往這個時候,他會預習一下第一節課要講的内容。
但是這天他眼睛盯着課本,耳朵卻在聽着腳步聲。
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伴随着書包重重的落下,他來了,何凡的一顆心放下了,還抿着嘴偷偷笑了一下。
何凡不知道該如何跟林柏相處,甚至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說第一句話。
朋友是他的世界裡沒出現過的,隻是天天聽到這個腳步聲和書包重重落下的聲音,他就會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林剛開完家長會的一番教育,還是對林柏起了效果,最近的他前所未有的消停。
那些被家長們聲讨的問題收斂了很多,可是一向精力充沛的他,怎麼能耐得住這種無聊呢。
何凡坐在裡面靠窗的位置,林柏坐在外側。偶爾何凡想出去的時候,就不得不要林柏起身給他讓位。
林柏正愁無聊,這就有一個送上來給他解悶的。
“林柏,我想出去。”
何凡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林柏存心想逗逗這顆小豆芽,裝作沒聽到。
林柏叫他小豆芽倒沒有什麼侮辱之意,隻是覺得他整個人瘦瘦小小的身體,在寬大的校服裡蕩阿蕩,常年的營養不良讓他白皙的皮膚泛着黃,還真像一顆脆弱的小豆芽。
何凡傻傻的以為林柏沒聽到,又低頭在他耳邊說了一遍。
林柏被他這蚊子一樣小小的聲音,在耳邊嘟囔這麼一句,覺得有意思,他和那些帶着一副變聲的啞嗓子,張牙舞爪流着一身臭汗的男生都不一樣。
“想出去?”
林柏坐直了身體,痞痞的看着他。
“嗯。”
何凡乖乖的點點頭,垂下了眼睛不看他。
“從我身上跨過去吧。”
林柏目不轉睛的看着眼前這個,就像被困在角落裡的小倉鼠,鼓着臉頰沒辦法的樣子。
何凡還是有點摸不準林柏的脾氣,林大少的名聲在外,何凡心裡有點怕怕的,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隻期待林柏有什麼事主動離開。
平時的林柏一下課就沖出去,今天也不知怎麼了,就悠閑的在那轉着筆,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何凡膀胱已經要憋炸,經過了上次的事,他本着能不在學校上廁所就不去的原則,如果不是還有漫長的兩節課,他會一直忍耐到回家。
太長時間的憋尿已經讓他肚子發酸,額頭上也滲出細細密密的汗,林柏感受到了他的難受。
就在還有幾分鐘上課的時候,林柏若無其事的站起來往教室外溜達。
一向安靜穩重的何凡,耐不住上廁所的渴望,看到他離開直接跨過林柏的座位,甚至弄出了,乒乒乓乓不小的聲響,他顧不了那麼多了,奪門而出直奔廁所。
林柏看似無事閑逛,随後也跟了進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跟了進去,既不是像别人一樣有侮辱他的樂趣,也沒和他關系好到什麼都要一起。
可能隻是經曆了之前的事,讓他生出了一種保護欲,對這顆小豆芽有了那麼一點點的憐惜。
林柏撇了一眼廁所,裡面并沒有人。
他就在外面假裝洗手,洗完手趁何凡還沒回來,就先若無其事的溜達回了座位上。
解決完内急的何凡整個身體都輕松了,腳步輕盈的回到了教室,他明明看到了林柏已經出去了,一回來就看到他手插着兜,把腿支在桌子外面,挑着眉看他。
有了剛才的經驗,何凡知道林柏在逗他,可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隻是站在林柏的身側,瞪着那雙無辜的眼睛看着他。
就在老師進門的前一瞬間,林柏快速起身,何凡趕緊鑽進了自己座位。
從那天起,這就變成了兩個人心照不宣的遊戲。
每次何凡想出去,林柏都會刁難他一番,最後也不會真的不讓他通過。
何凡也不再忍着不去廁所了,他發現一切好像都沒有之前那麼可怕,最近也沒什麼人在廁所騷擾他了,有兩次他甚至在洗手池那遇見了林柏。
雖然每次林柏都在明擺着故意刁難他,他知道這都是他假裝擺擺樣子,并不會真的對他怎麼樣。
甚至有些時候,看到林柏在,他心裡就有了踏實的安全感。
林柏也搞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做。
他林大少從來不是一個操心别人閑事的人,也許就是單純的覺得有趣,或者覺得自己的同桌就像他私人的小玩具,隻有自己可以逗弄,他人不可染指。
林柏不是沒聽說過何凡那些事,biao子生的小豆芽這個梗,是怎麼回事人盡皆知。
如果換成一個高高大大的男生身上發生這事,林柏沒準也跟風嘲諷幾句,可是這麼一個又弱又菜的何凡,他沒有了嘲諷的欲望。
不是年少的林柏有多善良,他隻是覺得面對弱者,牆倒衆人推事件特别沒意思的事。
何凡不喜歡上體育課,男生的體育課難免互相打鬧推搡,他瘦瘦弱弱發育不良的身體,站到女生的隊伍裡都不算高。
何凡也不知道男生們之間,身體接觸的遊戲的樂趣在哪。
他初二的時候,在一次體育課上,他都沒看清是怎麼回事,就被推倒在地上,不光摔了一身土,撕拉一聲,校服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
何凡不在意自己摔了跟頭,他心疼的看着校服,面對破損的衣服有些不知所措。
他們學校對着裝要求并不嚴格,隻有在特定日子和集體活動時,才會要求學生們統一穿校服。
同學們平日裡都穿自己的衣服,隻有何凡每天都把校服挂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