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松乾眼睫微顫,靈識從問心鏡編織的幻境裡被喚醒的刹那,他險些壓不住喉間的腥甜。
他用靈劍撐着身子從地上站起身來,借着廣袖的遮掩,左手緊握成拳,但面上卻不顯,露出了一絲恰到好處的迷茫:“老祖,我……這是怎麼了?”
“哼!”尺劍尊人冷笑一聲,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一旁的宋策見狀淡定的打了個響指,溫和道:“看來,尤宗主這一夢,定是一個難得的美夢了。”
尤松乾不動聲色看了宋策一眼,如今形勢比人強,眼前之人修為已是大乘,他隻能露出個笑來附和道:“一切都是托前輩的福。”
宋策聞言頗為開懷的笑出了聲:“隻是在下沒想到,堂堂天源宗的宗主,竟如此留戀癡情。”
尤松乾:“?”
那些一早從秘境中醒來的修士們,都瞧見了方才尤松乾水鏡中的那一幕,在場的修士腦筋稍微靈活些的,幾乎立刻就反應過來,這水鏡上的場景,大概就是根據在場修士靈識中最深的渴望,專門為他們編織的一場美夢罷了。
隻是任誰也沒想到,堂堂天源宗一宗之主的渴望......竟然是本宗内的長老。若是這長老是女子倒也算得上是一段佳話,可奇就奇在,那無道長老是個如尤宗主一般的男人啊。
雖說修仙之人不管身外俗事,可對于這等秘事,大家表面上怎樣都好說,可背地裡,總歸是存着幾分輕視的。
“今日,多謝前輩留情。”尺劍尊人頂着這張少年人的臉,這聲前輩倒是喊得真心實意。他心裡清楚,若非此人手下留情,眼前這一片修士聯起手來都接不下他的一招。
“此儲物戒内有我幾百年的收藏,特請前輩收下,自即日起我将約束天源宗弟子,絕不會再來叨擾前輩。”尺劍尊人極為痛快的将指間的儲物戒摘下呈到宋策面前:“這些弟子,我便帶走了。”
“可。”
宋策畢竟不是嗜殺之人,這些隻是來觀望湊熱鬧的弟子,他也願意放他們一次。但那些方才對他動手之人,他可就不會輕易放過了。
畢竟,他們現在還沉浸在問心鏡中的美夢裡,如今,也隻有一個尤松乾被喚醒了。
在場的修士們見修為最高的尺劍尊人都做出如此謙卑姿态,他們連忙有樣學樣,跟着将自己畢生的收藏獻了出來,以換取一條生路。
對于這些修士,宋策也是十分痛快地放他們走了。
一旁的尤松乾見尺劍尊人攜了所有的弟子離開,獨獨沒有管他。此時他的心裡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廣袖下的手也蓦地攥緊,面上卻端起了一宗之主的氣度:“前輩,既然我宗老祖已經離開,若無要事,那在下就......”
“有。”宋策在這時打斷尤松乾的話,輕笑出聲:“吾何時說過你可以走了?”
尤松乾聞言愣住:“可是我已經從問心鏡内走出,而且老祖他老人家已經将幾百年的珍藏獻給前輩您了。”
“若吾沒有記錯,你能從夢境之中蘇醒過來,全賴尺劍将你喚醒。你不妨瞧瞧,方才對我動手之人,如今可有清醒着的?”宋策淡淡道。
尤松乾一驚,迅速朝着四下看去。果然,方才與他們一道圍殺此人的修士,無一例外都深陷問心鏡的幻境之内。
“前輩明鑒,在下實是受他人所惑,一時被豬油蒙了心,才來做出這等冒犯您的蠢事!我願就此獻出魂印,懇求前輩開恩。”尤松乾當機立斷,從眉心處引出一道淡金色的印記,奉到了宋策面前。
“是嗎?”宋策掌心朝上,手心處騰起的火光映出了尤松乾在問心鏡中的畫面——那分明是無道正在摟着他脖頸撒嬌的那一幕。
尤松乾見狀臉色漲紅,額頭上瞬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他迅速調動靈力将這畫面遮掩住,“前輩,我要如何做您才肯願意高擡貴手?”
宋策冷冷地看着他,“吾聽聞尤掌門對蠱術一道鑽研頗深,精心養育了一隻噬魂蠱王,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