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秋蘭看着讓她難堪到想找個地洞鑽起來的家人,不知怎的想起了初中被強制退學那晚,梁母也是像現在這樣坐在凳子上哭嚎,竈膛裡燒着的除了她撿回來的柴火,還有她小心保存的所有課本。
見梁秋蘭像是在發呆,梁父心中一股無名火起,從懷中重重的掏出一張薄薄的紙,啪的一聲拍在了桌子上,宋策看了一眼,心裡大緻就明白了:這應該就是那份原身和梁秋蘭共同按過手印的養老書了。
“姑爺,你可别忘了,當初為了娶我閨女,自願按下的這個手印,保證等我們老了以後,每個月給我們老兩口二十塊錢的養老錢!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你們想賴賬,那咱麼就去派出所說道說道!”
宋策淡淡的看了一眼梁父梁母一臉算計的嘴臉,“你們想要多少?”
梁秋蘭一聽宋策這話,立馬站了起來,她一個人受氣不要緊,策哥對她這麼好,她怎麼能……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他被自家等待吸血的螞蟥父母如此欺辱?
她看向宋策似是要妥協的側臉,梁秋蘭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猛地一把拉開了右臂的袖子,指着那道蚯蚓似的傷疤哽咽:“爸!媽!你們還記得這道傷嗎?”
梁父瞥了一眼,無所謂道:“我上哪記得去?不定你怎麼弄得呢!”倒是梁母一見這道疤,頓時眼神閃爍起來。
梁母自然記得,這是在梁小寶八歲那年與梁秋蘭發生了争執,非要搶梁秋蘭的課本,梁秋蘭不願意,就被梁父狠狠打了一頓,疼的她趴在地上起不來。梁小寶見狀幸災樂禍的跑過來,隻是沒刹住,把裝滿熱水的暖水瓶踢倒了,暖水瓶就此炸裂,剛灌進去的熱水澆在梁秋蘭的右臂上,這才留下了這道可怖的傷疤。
尤記得當時梁母抱着梁小寶,絲毫不管梁秋蘭的傷勢,嘴裡還罵道:“作死的丫頭,要是燙着了你弟,看你爸怎麼打你!”
梁秋蘭看着宋策一臉心疼的表情,心中莫名一振,“這錢都是策哥辛辛苦苦掙得,你們想要錢就去自己掙,少來我家裡擺譜耍威風!”
“死丫頭!你翅膀硬是不是?敢這麼對你老子說話!”梁父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快走兩步,舉起手就朝着梁秋蘭沖了過來。
宋策見狀快速把梁秋蘭拉到了身後,冷笑道:“你要是敢動我媳婦兒一根手指頭,這錢你一分錢也别想要!”
梁父一聽這話,揚起的手停在了半空,然後慢慢垂下。他重重哼了一口氣,一臉怒容道:“死丫頭,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把小寶的彩禮錢出了!我就上警察局告你!告你嫁了人,發達了就忘了親爹媽,到時候警察都給你們兩口子都抓進去蹲大牢去!看姑爺掙了這個錢,你還有沒有福氣花了!”
梁秋蘭聞言劇烈顫抖,這話徹底點燃了她積攢已久的怨氣:“告啊!你去告!大不了我一個人進去蹲監獄,到時候别想讓我給你們一分錢!”
"蘭呐!"梁母撲到梁秋蘭身前,哭嚎道:“你想想,當年你結婚那陣要不是看好姑爺,能那麼低的彩禮就讓你嫁過來嗎?要不是因為這門親,你能有現在的好日子過嗎?今天媽跟你實話說了吧!小寶把人弄大了肚子,要是沒有彩禮,人家女方爹要到爹要告他流-氓罪!”
“姐!”梁小寶也十分配合的跪在地上,哭求道:“救救我,姐,咱們可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弟啊!課本裡怎麼說來着?血濃于水啊!你忍心看着你親弟弟蹲監獄嗎?”
“策哥,你……你先……”梁秋蘭哽咽着,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先……去咱爸媽的院子裡……待會兒,這裡交給我,行嗎?”
“不行,蘭蘭。宋策扶住梁秋蘭顫抖的肩膀,溫和道。
“為什麼?策哥……我可以的。”梁秋蘭抿着唇,倔強開口。
“你不可以。”宋策毫不在意吵鬧的梁家人,語調輕緩溫柔:“蘭蘭,我們已經結婚了,也有了柔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希望你遇到事情的首選是推開我,而是能從心裡想着依靠我。”
梁秋蘭再一次感受到了有人為她兜底的感覺,第一次是她結婚那日,策哥緊緊抓着她的手,義無反顧的簽下了這張于他來說完全不平等的養老書。
“策哥,……幫幫我,好嗎?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梁秋蘭終于忍不住,埋進了宋策的懷裡。
“好,蘭蘭,放心交給我。”宋策眼含笑意,無視梁家人一臉愣住的表情,對于這些欺負過蘭蘭的人,一個也别想在他手上讨了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