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坐在馬車上的五皇子肖钰,正幽幽睜開了眼睛,他趁着外頭趕車人不注意,輕輕掀起一角朝着樓船看去,果然肖忱把他灌醉後要有所圖謀,就是不知道那位狀元郎會如何應對了。
肖钰回到宮中後假裝剛睡醒,迷迷糊糊道:“本殿下怎麼回宮了?”
護送肖钰回宮的侍從忙跪在地上道:“五殿下不勝酒力,二皇子擔心您着涼,就差屬下把您送回來了。”
“二哥呢?”肖钰問道。
“二殿下有事耽誤了些時候,不過五殿下放心,在宮中落鑰前二殿下定會回來的。”侍從道。
肖钰點了點頭,打發那侍從走了,然後一路來到了紫宸殿外。
“爹,你瞧,兒子給您帶回什麼來了?”肖钰拿着那對田黃卧獅鎮紙,獻寶一般遞給了坐在龍椅上批閱奏折的順元帝。
順元帝見到肖钰過來,笑着把筆擱下了,道:“今天又去哪兒玩了?晚膳的時候滿宮裡都找不到你的人。”
“爹,兒子不是給您準備禮物了嗎?您瞧瞧喜不喜歡。”肖钰滿臉笑容的說道。
順元帝接過這對精巧的田黃卧獅鎮紙,聲音也柔和了許多,“钰兒,過來坐。”
“爹,兒子不敢。”肖钰聞言一愣,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
“哎,咱們父子二人,何必在意這些虛禮。”順元帝從龍椅上走下,拉着肖钰的胳膊把他按在了龍椅之上,自己也坐在了一邊。
旁邊侍立着的大太監也驚了一瞬,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極有眼色的關上了紫宸殿的大門,并親自候在了門外。
“我聽下頭的人來報,今日你跟你二哥一道出去了?”順元帝問。
“什麼都瞞不過爹。”肖钰低下了頭,小聲道。
順元帝正了正神色:“說說吧,你跟你二哥幹什麼去了?”
“爹,今日翰林院的官員們在湘水畔的樓船舉行宴會,二哥得了消息前去,應該是想要拉攏一些文官人才為他所用。”肖钰道。
順元帝颔首,“那你可知他要拉攏誰?”
“那裡頭最出彩的莫過于本屆科考的狀元公宋策和探花郎秦望服,因為隻有他們二人是寒門子弟,那秦望服本就是他的人,那麼剩下的隻能是宋策了。”
順元帝聞言笑了,“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其他人身後都各有勢力,若他沒做好準備就輕易拉攏,到頭來還會樹敵,爹看二哥如今的賢德之名,他會做這樣的事情嗎?兒子覺得不會。”
“好!”順元帝撫掌大笑,“分析得很好,你繼續說。”
“今日在宴間,那宋策拒絕美人服侍,二哥說他乃婦人之仁,兒子反駁說他乃一片赤子之心,二哥就笑了,然後拿來一壺柳林酒與兒子共飲。”
“柳林酒,老二倒也真舍得。”順元帝淡淡一笑,問道:“钰兒,那宋策的墨卷為父使人給你們都送了一份,你可讀過了?有何感想?”
“爹,這宋策能從一名寒門學子三元及第,變成如今的翰林修撰,此人才華橫溢,難得的是他發達後并未攀附權貴,仍舊敬重愛護發妻,兒子覺得,實在難能可貴。爹從小便教導我,人若無情無義,終将難成大器于世間,所以此人一定可用。”
“你能這麼想,為父很欣慰。”順元帝拍了拍肖钰的手背:“為父在位二十四載,在朝堂之上多受掣肘,所以為父才多用背後無權無勢之人,以此破局。钰兒,你切記,知人善用,人盡其才,方為王道。”
“兒子謹記。”肖钰聞言眼眶微紅,跪地行了個大禮。
……
昨日深夜,湘水畔的樓船雅間之上,被人撞破了一樁驚天秘聞。
大曆朝的二皇子殿下豔福不淺,把探花郎及其親妹盡數收入帳中,為了追求刺激連雅間的門都是虛掩着的,還是樓裡跑堂兒的小厮聽見屋内傳來物品落地的清脆聲,這才誤入了進去。
那小厮進去之時發現床上三人衣衫盡除,正做着那等不堪入目之事,他沒忍住口中驚叫,等反應過來時門口已經被他的喊叫引來好一些人,其中就包括過來湊熱鬧的翰林院官員們。
明明當時是深夜,湘水畔的樓船雅間外卻是熱鬧無比,一夜之間流言蜚語遍布全京城,隻是那版本不甚統一,越傳越香豔,越傳越離譜。
肖忱清醒後憂極怒極,連忙派人想要把此事壓下來,可大曆朝許久未曾出過如此天家醜聞,到了第二天清晨的時候甚至已經有了民謠傳出:姿英俊朗探花郎,暗夜攜嬌入暖堂。紅燭映照三身影,與君共度夢亦香。
這不光是貴胄醜聞,更是天家醜聞,順元帝震怒,在朝堂之上直接奪了二皇子全部的差事,随後禁足一年,在宮中反思己過。
對于剛進翰林院的探花郎秦望服,順元帝就沒有那麼客氣了,内亂乃大罪,順元帝直接收了秦望服的官職,奪了探花郎的名頭,徒三年,并下禁令終身不可入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