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馬隊一路上京,路過投宿的客棧聽聞這隊伍裡有一位進京趕考的舉人老爺,還是得了頭名的解元公,不管是掌櫃的還是跑堂小厮都對這一行人十分客氣熱絡。
舉人老爺本來就是金貴人,更别說這位還是解元公,又如此年輕俊秀,這樣的人,會試過後那是闆上釘釘的官老爺,如今不去賣好什麼時候再去?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所以這一路上,他們一行人受到的優待是前所未有的,常年跟車隊的一個漢子說:“想我大柱上京城來來往往這麼多趟,就這趟最舒服了,這都是沾了咱們縣解元老爺的光。”
“可不是,以往那些跑堂兒小厮們恨不得把咱們趕到大通鋪去睡,生怕咱們礙了貴人們的眼,如今咱們這車隊裡就有一對貴人,你們瞧見他們那嘴臉沒?笑的跟朵菊花一樣!”
“哈哈哈!周兄弟說的是啊!解氣!”
這邊車馬隊的人笑談着,另一邊宋策扶着杜甯晚上了馬車。等他們二人坐好了,車隊繼續往京城趕,因為剛出正月,正是一年裡最冷的時候,馬車裡雖然點上了爐子,但車外北風伴随着雪花,絲絲寒意透過馬車簾子鑽進車内,讓杜甯晚有些不習慣這種透骨的冷意。
為了防止宋策翻書寫字的手長凍瘡,杜甯晚每日都會為他抹一些護手膏子。在她的精心呵護下,宋策的雙手被保養的指節分明,細膩光滑,讓他頗覺不自在,但杜甯晚在此事上格外堅持,宋策無法,隻好任她折騰。
車馬隊一路走走停停,二十幾日一晃而過,一行人遠遠看到了上京城的巍峨城牆,宋策明顯能感受到車馬隊上下都放松許多,開始熱熱鬧鬧的讨論起來。
“宋解元,估摸着還有一個多時辰就能到城門口了,您和夫人提前準備準備。”車隊的負責人敲了敲馬車,大聲道。
宋策讓杜甯晚在車上休息,他掀開車簾坐到車轅上,那個姓周的兄弟笑道:“解元公,您這是第一次來京城吧!”
“的确,隻是不知進京需要準備些什麼?”宋策問道。
“嗨,京城進出是收費的,每人五文錢,不過您有功名在身,朝廷有優待,隻要拿出您的舉人文書,咱們這一行人都能直接放行,這五文錢便都免了。”周漢子回道。
“您是進京趕考的,咱們也知道幾家比較合适的住處,那客棧住着不劃算,人來人往的,不利您考試。加上此次解元公攜女眷前來,不如賃處院子,于您讀書也便宜。”另一個漢子說。
這車馬隊的人顯然對京城頗為熟悉,宋策與他們聊了幾句,這些熱心的漢子有心表現交好,給他們夫妻二人介紹了幾處幽靜适合讀書的院子,若是不放心,可找中人相看,當日就能定下。
很快,他們一行人就到了京城門口。
宋策站在城牆下,擡頭感受着巍峨城牆給他帶來的震撼,他前世由于卧病在床,并沒有去過故宮,嚴格來說,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并感受到城牆,果真如他想象的那般,崇墉百雉,俨若雄關。
等了約莫一刻鐘,總算輪到了他們。宋策将自己的舉人文書拿出來奉上,城門口的侍衛雙手接過看了一眼,尊敬道:“原來是宋解元。”說完就直接放行了。
宋策把舉人文書收起來,對着侍衛們道了句多謝。
馬車一路過了城門後,上京城的熱鬧景象就直接出現在衆人眼前。杜甯晚掀開窗簾,對着宋策感歎道:“此行也是沾了夫君的光,若是我自己,不知何時才能來到這繁華京城。”
宋策握住杜甯晚的手:“晚兒此言差矣,從我看到晚兒的第一眼,我便在想,老天把一個如此婉約清麗的女子帶來凡間,本意定然是讓她無憂無懼,一世歡喜的。而我幸得晚兒垂愛,也定然要努力上進,如此方得與你相配。”
杜甯晚聞言臉頰泛起紅暈,眉眼低垂,一如朝霞初照,讓宋策的心不自覺的狂跳起來。
車馬隊到了目的地,宋策按照杜甯晚的示意給一行人發了些辛苦錢以作答謝,見解元公如此随和好意,車馬隊領頭人幹脆帶着夫妻二人尋了兩三處清淨寬敞的院子,等宋策定下後又去幫忙說和,以一個極為合适的價格幫他賃了處一進的小院。
這處院子對夫妻二人來說正是合适,不大,又清幽,是個讀書的好地方。而且院子離着大街也不遠,置辦東西十分便宜。
這處院子的主人姓樊,是一家藥房掌櫃,如今他們一家三口就在隔壁住着。樊掌櫃隻有一個兒子,如今年十二,在族學讀着書,十分勤學。
樊家娘子是個和善人,樊掌櫃也存心結交,便讓家裡的丫頭們幫着把院子收拾好,不過半天功夫這院子就收拾妥當了。
宋策給杜甯晚披上厚實的鬥篷,想着這一路上雖然二人也說了不少話,但大多數的時間他都在溫書思考,杜甯晚也沒有打擾他,讓他得以安心看書為會試做準備。
看着院子雖然幹淨但依舊有些冷清的樣子,握住杜甯晚的手笑道:“晚兒,為夫這些時日光顧着讀書了,忽略晚兒良多。不若今日為夫與晚兒一道去見識一番上京城中的繁華如何?咱們出去走走看看,晚些時候咱們便在外面酒樓吃飯,嘗嘗上京城的招牌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