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在陳家村這個年總算是熱熱鬧鬧的過完了,在鄉下地方,宋策作為新出爐的舉人老爺,又趕上年關,從初五開始一直熱熱鬧鬧的慶到了初八。
因着陳家村出了個宋解元,一時間村子的地位扶搖而上,今年官府的“登人”派來的衙役們比之去年要客氣許多,“登人”包括每家每戶的人口數量、姓名、年齡、人口關系以及産業、牲畜等。往年有新出生的嬰孩,父母需要到村裡找到裡正,由裡正帶着父母孩子去往縣城師爺處登記戶籍。而今年,陳家村除了衙役外另有一名師爺跟随現場登記在冊,這是附近幾個村子都沒有的待遇。
除了這些,陳家村的村民明顯感覺村中的治安好上了許多。以往快到過年的時候,附近幾個村子總有一些地痞無賴來村中偷雞摸狗,連上門威脅直接讨要銀錢食物的都有,可是今年,村民們過了一個十分祥和熱鬧的新年,連出門在外遇到地痞們,隻要說是陳家村的人,那些地痞最多嘴上花花兩句,再也沒了以往那些嚣張态度。
連一些在縣城裡讨生活的村民或多或少有了些感覺,以往酒樓、客棧、富戶老爺們家還有克扣銀錢的,一聽是陳家村人,對他們也客客氣氣的,克扣月銀這事兒也再沒發生過。
所以今年周家收到的東西比之往年要厚上不少,村裡人沒什麼進項,但多是樸實人家,家裡攢着的雞蛋、上山撿的山貨、一捆柴火、一包茶葉、一塊腌肉等等。方氏不是那種好占便宜的人,每次都推辭不要,但架不住村人動之以情,沒辦法隻好收下,但每次都會回些同等價值的東西,村裡人也能看出來方氏和周木匠是個厚道人,走動的也越來越頻繁,如今的周家在陳家村别提多受歡迎了。
這個年宋策和杜甯晚并未東奔西走,因為方氏早就放出話來,明年初自家兒子還要去京城考試,村裡人也有眼力見,除了幾家往日裡來往便密切的,都識趣的沒有上門打擾,恐誤了宋解元的錦繡前程。
到了初十這天,方氏、趙阿婆、杜甯晚和周雲慧一起在堂屋做水團(湯圓),其實就是将搗碎的糖放進赤豆或綠豆裡煮成一團,外面用生糯米粉裹住大小相同的團子,隔水蒸或者放滾水中煮開都可以,今年宋策中了舉,還是頭名的解元公,方氏和趙阿婆一拍即合,決定再用油炸制一盤出來。
看着杜甯晚仔細教周雲慧捏水團的樣子,方氏笑問道:“晚娘,你們小兩口準備什麼時候去京城?”
“夫君原定的是過完初五便動身,我父親說不必那麼急,讓我們出了十五再去京城也不遲。”杜甯晚說。
“如今你們倆身邊也沒個伺候的人,什麼事都要親力親為,你别累着身子。姨母也沒去過京城,想必京城離着咱們村裡很遠吧!”趙阿婆問道。
杜甯晚把手中包好的水團放下,笑着說道:“姨母不必憂心,無論是車馬行還是客棧都有使喚的人,如今我與夫君成親,理應我去照顧他。我家中原本有個侍女,如今她家裡給說了門親事,她便不好再跟着了。咱們家臨時請人雖說也容易,但到底不是自家人,用着也不放心。”
方氏憂心道:“縣城裡不是有中舉的舉人老爺嗎?你們與他們也可以結伴赴京,也好有個照應。”
“娘。”宋策拿了本書走到堂屋來,溫和道:“我與娘子正是新婚,與他人同行多有不便,過完年在縣城裡找上京城的車隊也不難,娘和姨母就不用擔心了。”
“行,你心中有成算就好。”方氏把水團擺整齊後,趙阿婆領着周雲慧去了廚房燒火。方氏把夫妻二人領進屋中,道:“出門在外這一路可少不了銀錢花用,窮家富路,哪怕花不完,也要多多帶些盤纏才是。”說着從櫃子裡拿出一包銀子。
夫妻二人打開一看,足有八十兩。
宋策和杜甯晚對視一眼,他才道:“娘,家中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多銀子?”
“是與咱們家裡親戚們湊得,裡面也有你姨母二十兩,家裡人都擔心你們,在家裡如何都不要緊,你們拿着。”方氏說完就把這包銀子塞到了杜甯晚的手裡:“晚娘,策兒一個男人家總不如咱們女人家細緻,這一路上就辛苦晚娘了。”
“娘,嶽父大人已經提前給我們準備好了川資,您不必……”
方氏打斷他的話:“那是親家公愛護你們,策兒,往後出人頭地後,你可要好好孝敬你嶽父。但這是咱家的那一份,你們務必收着!”
夫妻二人推辭不過,隻得收下。在家裡住了兩三日,夫妻二人商量着回縣裡準備兩日,方氏和趙阿婆一聽就趕忙給他收拾包裹,不光是給親家公杜知源的回禮,還有路上帶着的幹糧醬肉點心等。周木匠想着這一路上萬一要在車内溫個書,緊趕慢趕做了一方矮桌出來,往上一推能直接疊到馬車壁上,方便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