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嶺不顧一切地試圖闖山,然而火勢極為猛烈,他反複嘗試了好幾次都未能成功,反倒被燒得狼狽不堪,灰頭土臉的,還嗆入了大量的濃煙。
就在原嶺近乎絕望之際,巨蟒驟然出現。
平日裡彼此不對付的一人一蛇,此刻卻仿佛有種特殊的默契。巨蟒緩緩向原嶺靠近,然後伸出它那帶着腥味的分叉細長舌頭,輕輕舔走原嶺眼角滑落的濕潤。
原嶺也不再懼怕它,甚至感到無比親切。隻是當他看到巨蟒被毀一目後,内心深處還是湧起了無比的震撼。畢竟巨蟒體型碩大無比,且向來兇猛異常,能夠将它傷到如此地步,想必當時所遭遇的情況定然是兇險萬分。
原嶺以為司纓死了,于是帶着小墨,準備替她完成未完成之事。
替她,還有師父報仇。
一人一蛇在狐崖領山腳守了三日,替司纓立了個衣冠冢,便離開了。隻是沒想到這一人一蛇才走了半天,便聽到趙義等人被殺的消息。直至此時原嶺才知道,司纓還活着。
司纓沒死。
乍聽此事,原嶺激動得整個人都在發抖,立馬帶着大長條就一路尋了過去。司纓在客棧昏迷數日,當時原嶺就已經找到她了,隻是那會兒陸離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原嶺摸不透兩人目前是怎樣的一種情況,怕壞了司纓的事,便沒有現身,隻是暗暗跟着他們,直至這會兒才讓他逮到機會與司纓相見。
聽完原嶺的講述後,司纓暗自驚心,幸得他當時未貿然上山,否則此刻定然被猛烈的山火吞噬于山上,同時也慶幸自己沒白交原嶺這個朋友。衛菱的這個徒弟極好。
司纓摸着巨蟒的腦袋,心疼道:“你的眼睛是趙義等人毀的吧?那日我見他緊咬着你不放,想來定是想報二十多年前你咬他一臂之仇。不過你放心,我已替你報了仇,趙義趙桓兩兄弟現在已經在下面贖罪。憐娘和四叔他們不會放過他們的。”
巨蟒好似能聽懂她的話,蛇首輕點,“嘶嘶”低鳴兩聲。
“纓纓?……纓纓,你在不在裡面?”
陸離的聲音,從院外傳了過來。
司纓擡頭朝外面看了一眼,忙對原嶺說道:“是阿離來了,你帶小墨先走。”
原嶺略微有些不滿:“纓纓,你跟陸離那小子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既已亮明身份,他怎麼還粘着你?還有你自己是怎麼想的,不會還想跟他再續前緣吧?”
司纓微微皺眉:“他還不知道我就是血羅刹。”
原嶺驚愕:“啊?他還不知道你是血羅刹,怎麼會?”
司纓沒心情解釋,她掃了巨蟒一眼後,說道:“這件事以後再說,小墨在這裡太顯眼了,你們先出村,在前面尋一處無人之地等我,待我處理好這邊的事,今晚便去尋你們。”
原嶺半信半疑:“你舍得陸離那小子?”
司纓沒有直面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道:“陸峰我是一定要殺的,你說呢?”
原嶺望着她眼底驟然浮現的濃烈殺意,心中這才踏實下來,随後領着巨蟒率先離去。
臨了,他還不忘又交待一遍:“你快點過來。”
司纓颌首:“你們也小心點,别吓到這裡的村民。”
原嶺知道她指的是小墨,給予肯定答複後,身影便消失于窗前。
—
司纓轉身出屋,隻是才打開門,就見陸離微微俯低着身子,往屋内的方向嗅了嗅。
司纓不由地一愣:“你在做什麼?”
“找你。”陸離手指屋内方向。
司纓稍作思量便明了,陸離對氣味比較敏銳,他應是行至此處,嗅到她的氣息,才停足于此。
……怎麼說呢,真是狗鼻子,這都能聞出味來。
陸離眯起眼睛,忽然湊到司纓的跟前,在她左右兩處頸邊猛地一嗅,臉色驟然不快起來:“你身上是什麼味道,這麼臭?”
臭嗎?
司纓下意識擡手,左右嗅了幾下,沒發現什麼異味。方才小墨在她懷裡撒過嬌,估計阿離聞到的是蛇類身上獨有的腥味吧。
不過司纓聞習慣了,她還真沒發現這一點。
“哦,方才我被人擠到這附近,忽然有條蛇掉到我身上,我吓得拔腿一跑,就跑到這裡來了。你說的味道,估計是蛇和那些人的味道。”司纓随口編了一個理由,順便解釋她為何會出現在此處的原因。
“蛇?”陸離急道,“那你可有受傷?”
陸離拉着她,便欲替她做全身檢查。
司纓及時制止他:“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她跟小墨的感情可親厚着呢,小墨怎麼可能會傷她?再說了,她不傷害那些小東西就不錯了,還指望它們敢傷自己?這不是找死嗎?
陸離還是不放心,拉着司纓就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紅菱坊不大,一條大道貫穿整座村子,客棧也不多,一共就兩家,還開在對面。陸離拉着司纓,随便挑了一家就住下。
用飯的時候,陸離向東家打聽南明高僧可曾來過。
東家細想了一下:“倒是見過一大幫人路過這裡,裡面有和尚,也有尼姑,缺胳膊少腿的都有,但好像沒有你要找的高僧。”
“奇了,按理說我們下山多日,老和尚應該比我們早到才對,怎麼到這會還不見人。”司纓思量着,擡頭看了一眼對面的客棧。“會不會是早到了,隻是住到對面去?”
東家斬釘截鐵道:“這不可能。我們兩家離得這麼近,每天他們有什麼客人上門,我們都一清二楚。你們說的那位隻有一臂的高僧,确實不曾來過。”
見對方說得這麼肯定,司纓又朝陸離望過去:“那會不會是你記錯地方了?”
陸離笃定道:“不可能,就一點小事怎麼可能記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