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遠大師也從中聽到另外一番意思,不覺問道:“莫非施主早就知道我師兄能解蝕魂蠱之毒?
到了這時候,司纓也不介意告訴他們實情:“蝕魂蠱之毒,他固然解不了,可赤炎毒汁的毒性,他卻可以。”
早在少林寺之時,當司纓得知寂空大師也看過邪醫的那本手劄,并且對裡面的内容倒背如流,司纓就知道寂空大師遲早能研制出解藥來,隻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就是沒有想到,這時間點他倒是卡得極好,極妙。
群雄吃了一驚,接連驚噫出聲。
“這又是什麼毒藥,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别說你了,我也沒聽說過。”
各位掌門面面相觑,皆又搖了搖首,竟無人聽說過這個毒藥的名字。包括陸峰和一些擅長醫術的弟子在内。
倒是寂遠大師開口道:“關于此毒,師兄當年研究邪醫手劄時,老衲倒是聽他提過一耳。說是此毒可迷惑心智,激發人之兇性,若沒能及時服用解藥,幾個時辰後就會理性盡失,最後癫狂至死。”
他回憶了一下伏魔殿當夜的情景,不由地說道:“現在仔細一想,當晚中毒的弟子出現的症狀,确實與赤炎毒汁的症狀一模一樣。”
這次寂遠大師下山,就是為了解決血羅刹和血玉重現江湖這件事。雖然下山之時,寂空大師曾告訴過他,解藥之事,已有些眉目。不過那個時候寂空大師還不确定大家所中之毒,是否就是赤炎毒汁,因此他未對寂遠大師詳說。
昨日受寂空大師之命,特地送解藥過來的兩名弟子也未曾提及過此事。估計是時間太過倉促,寂空大師并沒有向他們多作解釋。
是以寂遠大師與其他人一樣,在這之前,仍然以為自己所中之毒,乃是蝕魂蠱。故而聽到赤炎毒汁這個名字時,寂遠大師也是緩了一下,才想起這段往事來。
聽完寂遠大師的講述,這讓原本還一驚一乍的衆人,刹那間個個義憤填膺了起來,叱罵司纓惡毒狠辣,竟給他們下這種毒。
司纓聽得噗嗤一聲:“這麼聽來,你們好像更希望自己中的是蝕魂蠱。”
她頓一頓,惡劣地問道:“那我要不要如你們所願?”
話音剛落,司纓都還沒做什麼,方才罵她罵得最狠的那些人就悚然色變,急匆匆往後退開數步。
司纓像是被愉悅到,高興地哈哈大笑幾聲。
隻是笑歸笑,眼裡的冰冷卻未褪去一分,甚至變得更重。
寂遠大師雙手合十道:“女施主對赤炎毒汁的毒性這麼了解,想來也是看過邪醫手劄之人。不知女施主何時将手劄歸還?”
二十多年前,某一天晚上,少林寺的藏經閣突然進了賊,一共丢書數卷,其中就包括了這本邪醫手劄。這二十多年來,他們一直查不到這小賊的下落,但如今聽司纓這麼一說,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想必此小賊就是名震江湖的血羅刹是也。
司纓也不否認:“當年你們的一把火,把這裡所有的東西都燒沒了,我倒是有心歸還,卻也無能為力。”
提及往事,寂遠大師忍不住又念了聲佛号:“當年之事,實非老衲所願,隻能說是形勢逼人,半點不由人。這二十多年來,老衲每日都會替山上已故的各位施主念一遍往生咒,希望他們能早登極樂淨土。”
司纓本來還能勉強好好說話,可聽完他這番以為慈悲卻異常刺耳的話後,面色蓦然一變,勃然大怒道:“難怪人家說殺人的和尚念佛經是一種假慈悲,果然不假。什麼形勢逼人,放屁!我們一群人在山上,自給自足,自娛自樂,自生自滅,從不主動下山挑事,但是你們一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就欲将我們趕盡殺絕,這說起來到底哪個才是身不由己,哪個才是半點不由人!”
寂遠大師見她時至今日,戾氣仍還這般重,不由地惋惜道:“女施主,若非你放縱惡獸下山擾民,又利用瞳術蠱蟲之術禍人,使其淫\\亂,還屢屢不聽勸,我們又何至于此。”
司纓氣極反笑,怒目而視道:“你們隻記得我縱惡獸擾民,那你們怎麼不想想,我驅虎吞狼也是為了解救一方百姓?”
寂遠大師微微一驚:“這……”
司纓又道:“說我淫\\亂,那我倒是想問問我淫誰了?又亂誰了?”
“血羅刹,你看看他是誰?”有人指着少林寺的一名俗家弟子說道,“就因為你作惡,他才年紀輕輕就落得一身殘疾的下場,你還敢說自己不淫\\亂,沒有禍害别人!”
司纓順着那人所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對方所說之人是個中年男子,長相一般,氣質也不算出衆。說實話,就這樣的人,還入不了司纓的眼。
于是司纓想了許久,才想來他是哪位。
她恍然大悟道:“我記起來了,我是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