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半晌過後,衛菱終于消化完她的話,開口問道。
司纓刻意忽略她與陸離之間的問題,陡然變得狠戾起來:“自然是報仇。”
爾後,她将苗賀和周遜之死,以及那晚少林寺發生的事,說與她聽。衛菱聽完後,蒼白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容。
“死得好!”
“死得太好了!”
衛菱激動得難以自抑,結果牽出舊疾,又劇烈咳嗽起來。
司纓趕緊替她順背。
衛菱弓着身子,努力忍住不咳:“咳,我、我沒事……咳咳咳……”
可是她嘴上這麼說,咳嗽聲卻接連不斷,甚至到最後還咳出血來。
司纓立時就慌了:“怎麼突然就咳成這樣?”
衛菱想安慰她幾句,可惜已經咳得說不了話。
見狀,司纓忙将門外的原嶺喊進來:“原嶺,原嶺,你還在不在外面?”
門外的原嶺一聽到自己的名字,連忙推門進屋。
司纓心急如焚地說道:“衛菱磕血了!聚元丹呢?”
“聚元丹對師父已經沒有效果了。”說話間,原嶺已經走到床邊,兩根手指搭在衛菱的腕脈上。
司纓愕然,控制不住地焦躁:“沒有效果?那怎麼辦?”
原嶺輕車熟路地走進衛菱的房間,取出一包銀針,在衛菱的身上紮了十餘針後,衛菱這才漸漸止住咳嗽。
司纓冷不防想起南明高僧的話,心裡咯噔一聲,全身的血似乎一下子冷了。
“阿纓……”衛菱朝她伸手,臉色慘白至極。“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司纓趕忙将她的手握住,努力擠出一個微笑:“怎麼會?我膽子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她這個笑在原嶺看來,比哭還難看。
衛菱卻有被安慰到,目光淺淺地說道:“那就好……”
見她一臉病容,司纓忙道:“你先休息,其他事我們明天再說。”
衛菱無力地點點頭,在兩人的攙扶下,回房間休息。
等兩人出來後,氣氛再次陷入一陣沉默之中。
這次換司纓跟原嶺相對無語。
原嶺嘴巴張了合,合了張,把欲言又止的精髓發揮到淋漓盡緻。最後還是司纓受不了,先開了口。
“我們出去再說。”言罷,她率先走了出去。
知道她是不想打擾到師父休息,原嶺跟在她身後,也出了屋。
—
外頭天已經全黑了,黑沉沉的一片,連星星都見不着,隻有一輪銀月若隐若現地藏在雲霧後面。遠處隐隐可見幾點細碎的燈光,應是從前面那幾戶人家屋内透出來的光亮。
司纓有所感慨道:“你們這裡真安靜。”
原嶺心不在焉地點點頭,猶豫着該怎麼開口問才合适。
誰知司纓猝不及防就來了一句:“都聽到了?”
見她一下子就切入正題,連拐彎抹角都不願意,原嶺反倒一時有些不能适應,又是呆住。
爾後緩緩了,他才又點了點頭。
石屋的隔音并不太好,木門裝上去,還露出好大一條縫,而且司纓和他師父明顯也沒打算瞞着他,說話既沒有壓低聲音也沒有避忌,加上入夜後山裡又異常冷清安靜,原嶺都不用刻意偷聽,就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當得到司纓的真正身份後,原嶺徹徹底底地呆住,緩了半天都沒法緩過神來。可以說,任何語言都無法形容他當時的心情。
司纓還是第一次看到原嶺這副又蠢又呆的模樣,不覺又新鮮又好笑:“至于吃驚成這樣嗎?”
原嶺又是把頭往下一點,隻是這次點得特别用力,态度也十分堅決。
“至于!”
緊接着他又道:“可你怎麼會是她?”
原嶺的樣子看起來還是很難接受她新的身份。
司纓微微一笑,突然一道哨聲響起,四周開始出現無數着小毒物,就連向來極少進村的野狼群也在向他們逼近。
那晚的記憶瞬間襲上腦海,原嶺忍着一身雞皮疙瘩,焦聲道:“夠了,夠了,我信!我信你就是血羅刹!——你快讓它們停下來!”
原嶺都快要爬到司纓身上去了,可是一想到此人是誰,他又生生忍住,隻能僵硬着身子挨着司纓的肩膀站着,樣子看上去頗有些可憐和好笑。
司纓好看的唇角禁不住地向上揚起。
她一揚手,哨聲停止,小毒物就此慢慢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