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嶺笑了笑，怕呆下去說多得穿幫，忙牽起司纓的手，就要往他們的住處走：“那我們先去找我師父了。”

司纓也沒注意到他用“我們”有什麼不對，反倒那個張嬸聽後，眼睛直接笑得看不見，高興到不得了的樣子。

張嬸笑着說：“行行行，你們忙去吧。”

原嶺這才領着司纓繼續往前走。

見兩人都奇奇怪怪的，司纓忍不住問道：“你們剛才說什麼了？”

原嶺自然不可能告訴她原話，但司纓那麼聰明，他也不敢瞎編，想了想便說道：“她誇你長得漂亮，說如果你在這裡住，肯定有許多人喜歡你，讓你在這兒多住幾天，我說這個要問問你。”

好話誰不想聽，司纓一聽見有人誇自己，眉眼一舒，臉上挂上幾分笑意：“那你怎麼說？”

原嶺立即露出一副苦惱的模樣：“我說我倒是想，不過你好像還有别的事，應當沒有這個想法。”

司纓想到他方才似乎是說了一句“沒有”，原來是在回答這個。

“嗯，走吧。”司纓對原嶺的表現很滿意，連帶着跟他說話也溫柔了一點。

原嶺見她對自己的話深信不疑，心裡也樂開了花。

兩人有說有笑，朝遠處一間偏僻的石屋走去。

那間石屋離其他屋子有點遠，在夕陽餘晖的照射下，竟透着幾分孤寂感。

此時有兩人一前一後從屋内走了出來。

“阿慎師父，那我明天還能來嗎？”說話的是走在前面的小女孩，大約六七歲大，聲音還透着些許奶聲奶氣。

她似乎很喜歡走在後面之人，說話的時候頻頻回頭，滿臉淨是不舍。

後面之人年紀頗大，滿頭白發，身形瘦削，走路的時候有點佝偻着背。仔細一看，她左邊的臉幾乎全毀了。從她完好的右邊臉頰倒是可以看出，這位阿慎師父年輕的時候長相，雖然稱不上絕色，但應當也不錯。

司纓本來還在跟原嶺說着話，見到後面之人後，笑容刹那間僵在臉上，眼睛倏地睜大，一股毛骨悚然的冷意從尾椎骨竄起，立時襲遍全身。

阿慎師父是個極為溫柔之人，面對小女孩的要求，她輕聲細語地應道：“當然。隻要你想學，你天天來都可以。”

小女孩登時喜笑顔開：“那我明天繼續來跟阿慎師父學識字。”

阿慎摸着她的頭發，溫柔地輕輕一笑：“好，那我們明天見。”

“明天見。”小女孩這才放心回去。

她一回頭，看見剛好回來的原嶺，連忙噔噔噔朝原嶺跑過去。

人還未到，聲音便響了起來：“原哥哥，你回來了！”

原嶺彎下身子，跟小女孩打招呼：“阿英，幾個月不見，你字識得怎麼樣了？”

名喚阿英的小女孩，微微擡高着下巴，滿臉傲色道：“阿英已經會寫自己的名字，還有原哥哥的名字，阿爹阿娘的名字……哦對，阿慎師父的名字我也會寫了，我還會好多好多個字。”

阿英邊說邊數着手指，似乎能寫這麼多人的名字，已經是件特别了不起，值得驕傲的事情。

原嶺誇道：“哇，這麼多字，阿英真厲害，學得真快。”

阿英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小臉蛋微微一紅，但還是說道：“我不止要學識字，我還要學武功，到時候原哥哥教我武功好不好？阿慎師父說她身體不好，太累，教不動。”

原嶺聽着小女孩的話，目光不由地朝她身後望去。才幾個月不見，他師父看起來好像又形容枯槁了些許，這讓原嶺内心忍不住擔憂起來。

“嗯，等你再長大一點，原哥哥就教你武功。”原嶺敷衍地應了句。

小女孩高興極了：“那我們拉鈎。”

說完，她伸出自己的手小指，就要跟原嶺拉鈎。

“好，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原嶺看起來像是經常做這種事，哄起小朋友來得心應手。

小女孩這才興高采烈地回家去。

阿慎師父溫柔地看着自己的弟子。她先是用目光将對方打量一遍，見原嶺平安無事，這才放心地開口：“終于舍得回來了。”

她語氣略帶着一絲責備，隻不過聲線太過溫柔，讓人完全聽不出她在生氣。

原嶺向來很會認錯，一聽這話，趕緊就主動湊過去：“弟子有錯，甘願受罰！”

見他差點就要跪下去，阿慎師父又氣又無奈道：“罰了有什麼用，你下次還不是一樣又會犯。”

原嶺恬不知恥地感慨道：“還是師父最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