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平時負責照顧寂遠大師起居的小沙彌,痛哭流涕道:“方丈,方丈,你不能死!你不要死行不行?”
寂遠大師憐惜地看着他們,安慰道:“出家人四大皆空,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生生死死,自有定數,又何須懼怕。”
兩個小沙彌哭得都快背過氣去:“可、可是弟子不想你死!”
寂遠大師忍着身體上的陣陣不适,虛弱道:“傻孩子,我們佛家講究一個‘緣’字。緣起緣滅,你我相遇即是緣,那便終有緣盡之時,你們又何必過于執着呢。”
兩個小沙彌聞言,拉着他的衣袖,哭得更加悲恸:“那能不能不要這麼就緣盡?弟子還想跟方丈一起習佛,念佛經呢。而且方丈今早才答應過我們,等我們把手裡的三本經書背完,就開始教我們習武。方丈你說過,做人不能食言,要言而有信。你不能現在就耍賴。”
兩個小沙彌邊說邊哭,眼淚鼻水糊了一臉,哭得在場其他人都忍不住跟着紅了眼睛。
峨嵋派的梵音師太于心不忍,上前安慰他們:“你們先别哭了,你們方丈這麼說,也隻是做最壞的打算,并非一定會發生。”
又道:“況且有這麼多位掌門在此,大家不會眼睜睜看着你們方丈出事的,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他。”
兩個小沙彌仰高着腦袋,眼睛亮了起來:“真的嗎?”
“出家人不打诳語,這是自然。”梵音師太是個脾氣極好之人,在峨嵋派裡的地位也僅次于掌門,因此她說的話是極有份量的。
兩個小沙彌在她的安撫下,這才漸漸止住了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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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時,外頭突然傳來一道格格的笑聲。
“聽起來倒是有情有義的,隻是二十三年前你殺那些孩童時,怎麼就下得了手?”
那聲音輕輕細細,極為好聽,可衆人聞言卻吓得登時魂不附體,就連各派掌門的臉都白了。
也是到了這時候他們才發現,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哨聲,不知何時已經沒了。
“妖、妖、妖……”
一位當年參加過狐崖領一戰的道家前輩,一下子就認出血羅刹的聲音。可不知他是迫于徐建山方才那番話的威脅,與那名弟子一樣,不敢說出血羅刹的名字,還是說直接被吓傻了,喊了半天,也隻會一直不停重複一個字。
不止是他,隻要當年跟血羅刹正面打過交道的,都認出這聲音。
正是血羅刹的沒錯。
“……真的是血羅刹的聲音?”
“這怎麼可能!”
徐建山也認出來了。
陸峰在聽到那道聲音後,更是整個人都呆住。
不過徐建山很快就反應過來。
“不對,血羅刹已經死了二十多年,早就一身白骨歸黃泉,外面的人不可能是她!”徐建山嘀咕完,立馬沖着外面的人大聲喊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又為何裝神弄鬼?”
“徐建山,一别二十多年不見,你怎麼還不死啊。”
聲音響起的同時,一道纖細倩麗的身影驟然靠近門邊。
把徐建山等人吓了一大跳。
月光将女子的側臉和身影投射在門上,那高高束起的頭發,利落飒氣十足的勁裝打扮,不是血羅刹又不是誰!
陸峰一雙眼睛一下子睜得老大。
欣喜若狂且不可思議!
他全身都在顫抖,劇烈地抖着。
若不是兩隻腳忽然發軟,動不了,他一定會立刻馬上打開門沖出去。
殿中群雄脊背發冷,臉上表情更是恐怖異常。
陸離和原嶺等年輕弟子,同樣驚訝地眼睛都要瞪出來,都被血羅刹身上散發出來的強橫氣勢震到。他們實在無法想像自己有生之年,竟然還有緣見到當年為禍江湖的女魔頭。
更離譜的是,女魔頭不是已經死了二十多年嗎?怎麼還會出現在這裡?
衆人脊背生寒,驚駭之下,險些連呼吸都忘了。
“真的是你這個妖女!”
“血羅刹,你還我徐家一百三十四條弟子的命來!”
徐建山拔劍就欲沖出去。
秦皓天和趙桓一左一右拉住了他。
秦皓天:“别沖動,你現在沒有内力,出去等于就是送死。你千萬别中了她的激将法。”
徐建山正在氣頭上,根本就聽不下他的話:“讓開!今日誰也别想攔我,誰攔我,誰就是與我為敵!”
秦皓天叱道:“你想死,我不攔着。但你想過沒有,一旦你把門打開,外面的那些東西就會進來,你讓裡面的人怎麼辦?你不殺伯仁,難道要讓伯仁因你而死?”
徐建山被他的話一下子點醒,心中不禁動搖起來。
隻是仇人就在外面,讓他放下報仇的機會,他又心有不甘。
在徐建山看來,不管外面的人是不是血羅刹,如果是,他正好讓她再死一次!
以祭他們徐家死去的那一百三十四條亡魂!
巨人幫和秦生等人将門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