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纓的體力消耗太快,氣息已經有些不穩,但她還是強鎮心神,用一種魅惑人心的聲音命令他:“還不快放手!”
中了司纓瞳術的周遜,下意識松開手。
司纓無聲冷笑,一掌就打在周遜的胸口上。
可惜司纓這一掌内力稀薄,就算用盡全力,也隻是把周遜震開兩丈遠。
周遜受此震蕩,反而心神漸醒。
司纓一點都不擔心周遜會掙脫瞳術的控制,相反,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用瞳術殺他。
她要讓他在意識全然清醒的情況下,親眼看着自己被百蟲活生生啃成碎屑。
隻有這樣,才能一洩她心頭之恨。
周遜做夢也沒想到自己适才隻是心神恍惚了一下,等清醒過來,全身就被百蟲大軍包裹住。
“啊,啊,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周遜分寸大亂,拳掌交替,想要将它身上的毒物們統統殺死。
不多時,他的腳邊就堆積了許多毒物的屍體,如小山般高。
周遜暢快了,可惜他的好心情持續不到片刻的功夫,就忽聞他凄厲慘叫。
“啊,我的腳,我的腳!”
周遜隻顧着擊殺毒物,卻沒注意到這些小畜生,早在不知不覺中就将他另一隻腳的血肉也啃食幹淨。
兩隻隻剩下白骨的腳,支撐不住周遜全身的重量,瞬間折斷。
周遜驟然如被人用力拽了一把,直往下墜。
這一墜落,讓他整個人全部落入了百蟲的口中。
周遜崩潰了,涕淚縱橫地司纓求饒:“不要殺我,求求你不要殺我——”
司纓卻跟聽不見一般,繼續用哨聲命令百蟲加快速度。
奇怪的是,那些百蟲在周遜身上披上了一層厚厚的“毛衣”,它們那兒都啃,隻是爬到周遜胸口位置,就會徘徊數步,接着又退下。還有脖子以上的地方,也隻有寥寥數隻的毒蟲爬來爬去。
好似它們都得到了命令,在司纓玩膩之前,要給周遜留口氣。
周遜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血肉之軀被百蟲一點點啃食幹淨,心裡受到的重創是前所未有。
他幾乎癫狂地喊道:“當年真的不關我的事,我隻是一個初入江湖的無名小卒,人家叫我殺,我就殺了。但是其實,其實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司纓聽着他語無倫次的話,這次終于有了反應。
哨聲停,她将手放了下來,眼神淩利,如刀刃一樣尖銳冰冷。
司纓嘲諷道:“現在你終于想起來我是誰了?”
是誰都不重要,不管是血羅刹本人,還是狐崖領餘孽,眼前種種,周遜再蠢也知道此人殺自己隻是為了報狐崖領的屠山之仇。
他邊哭嚎邊不斷求饒:“當年是五大家族聯合七大門派,帶領着我們圍剿狐崖領。帶頭人是他們,屠山的決定也是他們下的,我們這些蝦兵蟹将,隻是在後面跟着去的。冤有頭債有主,你要報仇,你就去找他們。我、我們也是迫不得已……”
司纓厲聲道:“好一句迫不得已,你們屠山不就為了我的瞳術和馭獸術嗎?你敢說,你自己就沒有這樣想過?”
“……”周遜顫顫巍巍,确實不敢。
揚名立萬的事,誰不想要。
當年他會參加圍剿行動,确實就是抱着立萬揚名的心态去的。
而事實上那一戰之後,他也得到他想要的名和江湖地位。
司纓一字一頓,森冷地笑道:“當日你們怎麼對我的,今日我就怎麼還給你們。飛禽啃食走獸果腹是嗎,那今日你也嘗嘗被百蟲果腹的滋味。”
周遜随着她的話,全身抖得跟篩子一樣。
他拼命掙紮,可是越掙紮越絕望。
“不是我要殺你的,不是我,不是我……
“救命,救命——”
可惜他凄厲的慘叫聲,最終隻能被百蟲淹沒。
百蟲啃食的速度飛快,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地上就隻剩下周遜的一堆衣服,以及殘留的血迹,還有一些肉碎。
到了這會兒,司纓面上才露出心疲神弛之态。
她全身脫力地癱坐在椅子,緩了一會兒,才遣散百蟲,慢慢走回房間。
床上陸離仍舊酣甜地睡着。
司纓側着身子凝視了陸離一會兒,但是她太累了,沒一會兒就緩緩睡去。
其實司纓不該這般魯莽,她剛傷了受,連日來又忙着趕路,雖然有原嶺的聚元丹養着,她的身體已經恢複了七七八八,可是操縱百蟲還是要消耗她太多心神,要是因為一時沖動沒忍住而在這裡折了,就有點得不償失。
但傍晚周遜在前面酒樓的話實在讓她太生氣了,司纓忍無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