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為了避免今晚再露宿野外,原嶺趕緊前往前面的鎮上尋涼轎,容雲陪他去。這會兒司纓和陸離才有時間單獨說會話。
司纓見陸離眉頭一直皺緊,不由地歪着頭看他,道:“阿離,你是不是不喜歡原嶺跟着?”
原來那小子叫原嶺。
陸離恨恨地将他的名字記下,臉上卻沒什麼表情地道:“這個人你是在哪裡認識的?我擔心他接近我們,也是别有所圖。”
“其實我跟他認識也不是很久,不過他卻幫過我幾次,至于圖什麼……”司纓思忖了下,沒說實話。“這點就不清楚了,但至少目前看起來,是友非敵。”
不過司纓也沒說謊,她确實到現在也沒弄清楚這個原嶺接受自己的目的。
開始她以為對方圖的是萬年蠱钰,後來她以為是奔陸家來的,但現在她也糊塗了。
不過這個問題,她早晚有一天會弄清楚的。
陸離想得頗多:“他箭法了得,江湖上有這種身手的人不多,據我所知,大泰山粱氏一脈都是神箭手,就不知他與粱氏是否有關聯。”
司纓想起上輩子圍剿狐崖領的時候,确實有一批神箭手殺了不少她的小寶貝,原來是大泰山粱氏。
她颔首道:“這個日後找個機會,探一探他就知道了。”
“嗯。”陸離盯着司纓,眉頭微擰,張口欲言,似乎想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又擺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把司纓搞得都一臉懵逼。
她剛好想起一事:“對了,昨晚我聽何先生提到西域血蠶絲,怎的,你們猜到來人身份了?”
陸離面色一正:“也不知道算不算。”
司纓奇怪:“哦?怎麼說?”
陸離道:“西域血蠶絲,乃是由一種特殊蠶絲所制,那種蠶絲十分稀少,而且還需浸泡十幾種藥水,才能練成昨日你見到的那般模樣。江湖上,用這種當作武器的從古至今超不出五個,而最後一個出現的還是在十幾年前。”
司纓目光閃動,聽出興趣:“是誰?”
陸離遲疑了一下才道:“京衛司。”
“京衛司?”司纓聽都沒聽過,“這又是哪個門派的高手?”
陸離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沒聽說過京衛司?”
司纓看他表情,好笑道:“我應該聽過嗎?”
不過她不在的這二十三年,江湖倒是竄出不少新門派,好多她都不認識。
陸離盯着司纓看了一會兒,見她不似裝的,這才慢慢解釋給她聽:“京衛司不是人名,而是今上登基後暗召一批武林高手所成立的一個官署,專門處理一些江湖紛争和見不得光的事。沒人知道這個組織的人長什麼樣,頭目是誰,因為他們出任務的時候都蒙着臉,但這個名字卻令不少綠林好漢、朝廷中人聞風色變。”
他一頓,又道:“你是淮南王之女,朝廷的人,我覺得你應該知道京衛司才對,是以剛剛才會覺得奇怪。”
司纓趕緊圓了句:“就算是朝廷的人,也不是樣樣知曉,更何況我算哪門子朝廷的人,我不過就是一個被養在後院裡的朝廷官員的家眷。”
陸離失笑道:“也是,這點倒是我疏忽了。”
司纓自呓道:“不過建立京衛司,這點倒像他的作風。”
她雖然說得小聲,陸離還是耳尖聽到了:“你說誰?今上?”
司纓沒有解釋,而是問道:“所以你們懷疑此事和京衛司有關?‘秀秀’那夥人是京衛司派來的?”
一語落地,她複又道:“不過又是易容,又是西域血蠶絲,就連她那個同夥使的兵刃也奇怪得很,沖着這幾點,确實可疑。”
陸離眉頭又皺了起來:“是,起初我們也是這樣想,但如果對方真是京衛司的人,有些地方又解釋不通。”
司纓道:“哪裡解釋不通?”
陸離抓住她的手,聲音不自覺溫柔起來:“你是淮南王的女兒,今上親賜的郡主,京衛司又是隻聽今上一個人的命令,倘若今上想要你手中的萬年蠱钰,直接開口跟你要不就成了,犯得着讓京衛司出手,如此的興師動衆?再者,淮南王與今上向來兄弟和睦,可那些人下手狠毒,連你也敢殺,難道他就不怕你一死,引得兄弟反目?”
是啊,這明顯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司纓聽完陸離的分析,也覺得很有道理。
司纓:“那有沒有一種可能,此次是京衛司底下的人私自行動?賀拔元并不知情。”
陸離對她直呼當今皇帝的名字不由得有些意外,但也僅是一刹那的事。
“也不是沒有可能。”他語帶遺憾。“可惜那個人已經死了,不然興許能問出點什麼。”
司纓吃驚地挑了下眉頭:“誰死了?‘秀秀’?還是她的同夥?”
當時司纓頭部撞到碎石,整個人昏昏沉沉的,神志不大清楚,因此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醒來後也沒人跟她說,因此她并不知道陸甯已死之事。
“是那名男子,‘秀秀’的同夥。”陸離道,“我聽見‘秀秀’好似喊他陸甯?”
“陸甯?”司纓回憶了下,對這個名字沒什麼印象。
她左右瞧了瞧,卻沒看到那名男子的屍體:“屍體呢?”
陸離道:“怕吓到你,你醒之前就處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