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纓探手而出,握住夏淩的肩膀,将人拉了過來,與此同時又拍出一掌,打向她身後之人。
隻見那人身着夜行衣,臉上和頭上又用一塊黑布蒙住,乍眼一看,幾乎與黑夜溶為一體,難怪夏淩以為自己見鬼了。
不過司纓拍出的這一掌到底還是落空,那人似乎知道司纓武功不行,或者是認為她不會武功,不閃不躲,扣住她的脈門,反手就将人拉進自己的懷裡。
司纓心裡一顫,一個肘兒就撞過去,當即起了殺心。
黑衣人沒料到她的動作會這麼快,猝不及防,隻能生生受下她這一擊。
“嗯!”
司纓隻聽一聲悶哼,她拔下簪子就往對方的脖子紮下去,想幫對方放放血。
那人驚叫道:“這麼狠啊,一出手就想要我的命。”
聲音未落,司纓便已經被對方用内力震開,那人順勢往後飛退一大段距離。
司纓出于慣性向前一撲,加上酒勁發作腳下浮虛,緩了幾步才停下來。司纓本來就頭暈,這下頭更暈了。不過她面上不顯,強打起精神回頭睨向那人。
“我當真要你的命,就不隻是用簪子紮你了。”
說話間,司纓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小瓷瓶。她一揚手,粉末立時如細沙般灑落。擺放在走廊裡作為觀賞用的綠色盆栽一沾到粉末,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衰敗枯萎。
黑衣人震驚不已,滿臉全是訝異之色。
夏淩更是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是我?”黑衣人将蒙面布扯下來,一張熟悉的臉龐随即出現在司纓和夏淩的視線裡。
“怎、怎麼是你!”夏淩吓成了大結巴。
原來這人竟是那位完全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再三夜闖陸家莊的蒙面客,也是望月樓後巷準備誘拐司纓的少年。
司纓目光淡淡地看着他,好像一點都不意外,臉上更是一點情緒變化都沒有。
少年見結,不甘心地總結:“你果然早就認出我來。”
說完,未等司纓開口便又抛出另一個問題:“你怎麼知道是我?”
這兩個問題在司纓看來,其實都一樣。
她徐聲道:“也不算是認出來的,隻是覺得大過年,陸家莊的防守也不差,這火未免來得有點蹊跷。所以比起意外,我更相信是人為。剛好上次有人說過他就是來放火的,我就随便猜一猜。”
“什麼?那火是他放的?”夏淩本來還挺害怕的,結果一聽此事,眼睛發亮,立馬就轉為憤怒,也沒那麼怕了。
少年注視着司纓,若有其事地笑道:“所以你就特地跑到這裡來堵我?但你怎麼知道我會從這裡經過?”
司纓笑道:“如果是别人,我還當真猜不出來,但如果放火的人是你,那你從這裡經過的幾率還是蠻大的。”
少年更加不懂了:“願聞其詳。”
司纓幾近諷刺地說道:“因為這裡是練功房到琉璃軒的必經之路,而某個人又十分無聊,好像對我屋内的橫梁有種近乎變態的偏愛,喜歡到那兒當個梁上君子。”
少年虛心受教:“原來如此!本來我想着來都來了,就想跟你打聲招呼再走,看來太念舊也不太好。”
司纓嘴角抽了抽,不敢相信他居然把梁上君子這種行為說成念舊,他敢說,她都不好意思聽了。
夏淩卻越聽越火大,想喊人抓他,結果剛出聲就被司纓制止了。
甚至有循着蹤迹追蹤而來的弟子問她是否見過可疑之人,司纓盯着少年躲藏的地方,給他們指了一個相反的方向。
這下别說夏淩,就連少年都有點搞不清楚她葫蘆裡在賣什麼藥。
面對少年的疑問,司纓隻是任性地回了一句:“因為我高興。”
少年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差點出來了:“你怎麼這麼有意思,我突然有點想跟你做朋友怎麼辦?”
司纓對此表現得興趣缺缺:“我交朋友的門檻可是很高的。”
言下之意可不是随便什麼阿貓阿狗都行。
少年又被她逗到了,捧腹笑了一會兒才忍笑道:“那你先說說看,你的門檻是什麼?”
司纓單手環胸,另一隻手托着下巴,尋思道:“做朋友無非貴在真誠。你先說說看,你為什麼放火?還有,為什麼三番四次跟陸家過不去?”
開始,司纓還以為對方是沖自己來的,可待她仔細觀察了一段時間後,她覺得對方這些無傷大雅的舉動倒像是在針對陸家。
少年雙眸一亮,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反而笑着問道:“現在不懷疑我是為了你那塊破玉來的吧?”
“早在望月樓見到你的時候就想通了,隻要不明白你為何要這麼做?”
如果說,之前的這些都隻是司纓的猜測,那少年的這聲“破玉”就是把她所有的猜測都錘實了。
“你與陸家有過節?”司纓靈眸一轉,“是陸峰嗎?”
司纓并不是胡亂猜測的。
迎親那日,這人當衆編排她和陸離的八卦。表面上說的好像是新郎和新娘,實際上無不句句在暗諷陸峰是個僞君子。
而他連着幾次夜闖陸家莊,也沒有傷人,隻是制造點動靜就走,這種行為像極了兩個小朋友打架過後正在鬧别扭,故意做出一些讓對方雞犬不甯的事以作報複。
司纓之前想不通的是,對方想報複的人如果是陸峰,那為什麼要拉她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