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披着一身巫師袍,帶着萊利七拐八拐在離阿瑪利恩堡宮最近的一處城鎮裡行走,最終在偏僻的小巷深處找到了水晶球裡說的那家魔法雜貨店。
這家雜貨店的窗戶被高高堆放的雜物遮擋,室内顯得很昏暗,近黃昏的時刻,從縫隙裡投射進來的昏黃光柱裡,灰塵在打着圈跳舞。
隔着一個房間的雜亂貨物,店主在雜貨店最裡面的櫃台前擡起古井無波的眼睛,聲音慵懶而飄渺:“來買什麼?我們有剛進的水晶球和魔杖,現在買可以打八折,客人要看看嗎?”
王把鬥篷掀到頸後,語氣謙和地說:“我不買東西,就是想打聽個事兒,您知道沃雪之境的白女巫現在住處在哪裡嗎?”
聽到不是來買東西的,店主不耐煩地扭開頭:“不知道,不買東西就走吧。”
王掏出一枚金錠讓萊利交給店主,店主接回來拿在手中不動聲色地轉動,注意到這枚金錠底部帶着特殊的印記,一看就是出自宮廷。
意識到來人尊貴的身份,他立馬轉換了态度,“知道!知道!你找我算是找對人了,除了我,還真不一定有人能找到白女巫在哪兒。”
按照店主的指示,他們乘馬車來到了位于大陸北方弗朗索瓦國東南角的一處府邸前。
這座府邸隐匿于幽靜的街巷邊,沒有張揚的外表,卻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低調的奢華。
按理說隻有貴族才能擁有這樣大的府邸,但是院牆卻看起來久無人打理的樣子,斑駁的牆壁都被爬山虎侵蝕。
“您真不值得做到這一步,”萊利哈着氣抱怨,由于靠近沃雪之境的緣故,這裡氣候寒冷,空氣中刮着寒風,“跟臭名昭著的白女巫做交易,哪有全身而退的道理,從花匠手中出高價買一株最漂亮的還不成嗎?”
“可是我想給他最好的。水晶球告訴我,這個世上沒有哪一株玫瑰花比白女巫手中栽培的那株更漂亮了,我要帶着最能讓他歡喜的禮物去見他。”說着,安斯艾爾叩響了府邸大門。
須臾,大門緩緩開了一道縫,門後空無一人,看起來是察覺到了兩人的到訪,白女巫催動魔法開了門。
急匆匆邁進府邸大門的他們沒有看到,大門旁邊被爬山虎掩映的牆上嵌着一塊金箔質地的門牌,刻着“若昂·奧蘭治公爵府邸”字樣。
穿過府邸的庭院,安斯艾爾看到枝蔓橫生的花園裡東倒西歪地生長着白玫瑰,已過了花期,由于無人清掃,凋零的花瓣散落一地,與幹枯的枝葉混雜在一起,顯得淩亂不堪。
他們推開府邸正廳的房門,見到了端坐在案桌前的白女巫,旁邊的壁爐裡燃着旺盛的柴火,熾熱的溫度驅散了兩人帶進來的寒意。
在見到白女巫之前,安斯艾爾一直以為白女巫是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婆,但是當親眼看到她時,卻發現她雖已不再年輕,但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迹淺淡而優雅,細膩的肌膚仍散發着溫潤的光澤,依稀能看出年輕時的美麗輪廓。
白女巫一頭濃密的白色長發披散在白裙後,舉手投足間都散發着一種與生俱來的典雅氣質,隻是碧藍色的雙眼被無盡的哀傷所籠罩,猶如兩潭死水,泛不起一絲漣漪。
火爐裡的柴火堆疊在一起,橙紅色的火苗将兩人一鳥在牆壁上投下搖曳的光影。
白女巫沉默地聽完王的訴求。
“居然是庫珀家族的人…”她喃喃自語,随後對王說,“聽起來你倒是用情至深,但是你能保證對方也是一個忠實的情人嗎?”
她凝視安斯艾爾的目光深邃而複雜,因為在安斯艾爾的講述中她仿佛看到了那個單純年輕一往無前的自己,也曾懷着這樣堅定不移的信念,相信他們的愛情堅如磐石,相信愛人對自己的愛将永恒不變。
可是假話,都是假話呀,現實如同一記無情的重錘,狠狠擊碎了她的幻想。曾經深信不疑的誓言,後來都化作了尖銳的諷刺,多年來無時無刻不在刺痛着她的心靈。
都怪自己真的相信了那個人花言巧語的虛假承諾,堅信那個人的忠誠如同太陽每天必然升起一般毋庸置疑。
可悲,可笑。
白女巫的話語裡平添了幾分魅惑,“我們不妨來做一筆交易,我可以給你我養的這株紅玫瑰,我保證這個世上不會再有哪株玫瑰比我這株更鮮豔了,而與之相對應的,我向你索取的報酬,僅僅是要求你口中的王子确如你所說是一個忠實的情人。你可要想好,如果對方背叛了你,不幸便會在你身上降臨。”
安斯艾爾嘴角上揚,他的眼神中閃爍着毫不退縮的光芒,“那樣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我們曾對着新月起誓,他發誓會一輩子鐘情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