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的子民都在台下圍觀這一神聖的時刻。
随後浩蕩的隊伍在兩側人群的注目下緩緩走過廣場中央,按照傳統,新王将把他手中的權杖随機贈給現場一位群衆,向他傳遞好運和祝福。
路過約阿希姆身邊時,安斯艾爾不出意外地停下了腳步,微笑着朝約阿希姆的方向遞出權杖,神情堅定,目光期冀,卻被約阿希姆不着痕迹地避開了。
在安斯艾爾訝異的目光中,權杖被身邊一位鐵匠搶過,他轉身興奮地朝人群中歡呼,鼎沸的人聲瞬間将安斯艾爾脫口而出的質問淹沒。
“為什麼?”
人潮中約阿希姆讀出了安斯艾爾的唇形,但他沉默着沒有回答。
此後的幾日無論是鬥獸表演、劍術比賽,還是商品展銷、慈善赈濟,安斯艾爾都找不到機會再跟約阿希姆說上一句話,約阿希姆在有意躲避自己這個認知讓安斯艾爾萬分沮喪,出席任何活動時都心不在焉。
第七日的王室活動是戶外狩獵。
來自不同國家的數十名王室成員在阿瑪利恩堡宮的馬廄中挑選駿馬,安斯艾爾身形矯健地騎上他自己的禦用寶馬,經過約阿希姆身後時,他減慢了速度猶豫不決地望向約阿希姆正試着征服一匹不太配合的白馬的背影,最終沒有上前,馭馬默默離開了。
來到狩獵場,安斯艾爾作為東道主縱馬沖在前頭為一衆王公貴胄開道,他将皮鞭一甩,伴随着“哒哒”馬蹄聲,帶領衆人疾馳進密林深處尋找獵物。
而約阿希姆由于身體原因很少騎馬,因此他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興奮地催馬直前,隻是控制着缰繩讓馬緩慢地踱步,很快就被衆人遠遠甩在了後面。
他自得其樂地欣賞着平日裡沒什麼機會見到的自然風光,不知不覺走上了一條偏僻的幽徑。
他尚在側目觀察枝杈交錯間的野生蟲鳥,胯下馬兒卻突然受到驚吓高擡起前腿,将約阿希姆猛地甩進一旁的溝壑中,慌亂之下奮力踏着馬蹄逃遠了。
被冷不丁扔在原地的約阿希姆吃痛低呼一聲,腦袋一陣暈眩,等他雙眼重新聚焦,他發現對面赫然出現了一隻亮出獠牙嘴角淌下涎水的豺狼。
正跟他大眼對着小眼。
瞬間發毛的恐懼使他渾身動彈不得,察覺到對方流露出的膽怯,豺狼微曲前腿擺好架勢,眼看就要向約阿希姆撲來,千鈞一發之際,一個騎着匹棗紅色駿馬的身影突然出現,擋在了約阿希姆面前,正是安斯艾爾。
伴随着一聲嗚咽,豺狼被駿馬揚起的馬蹄踢到了一邊,它迅速爬起來,尾巴在地上掃來掃去盯着二人來回踱步,試圖重新找到一個突破口,見情勢不利于自己,它最終灰溜溜地準備跑走。
安斯艾爾不給它逃跑的機會,從背後背着的箭筒裡抽出一支長箭,搭箭拉弓一箭射穿了豺狼的身腹部。
沖擊力将豺狼甩到一旁,它側躺在地上撲騰了幾下,漸漸沒了聲息。
“約阿希姆,你沒事吧?”
見野獸不會再造成什麼威脅,安斯艾爾連忙驅馬調頭要回到約阿希姆身邊,然而他□□的馬卻一動不動,再怎麼拉拽缰繩,也隻是原地小踏幾步。
安斯艾爾下馬查看,發現是馬蹄在剛才跟豺狼的搏鬥中受了傷,他撫摸馬背安撫了它一下,轉身去查看約阿希姆的情況。
安斯艾爾穿一身定制的猩紅色狩獵制服,愈發顯得身材标緻挺拔,他站在馬前關切地朝約阿希姆伸出手,約阿希姆便覺得自己的心髒又一次不規律地劇烈跳動起來。
【在不應該的時候,對眼前的人…】
被拉起來的約阿希姆身體無礙,可是缺少交通工具的兩個人被困在荒郊野外一時半會兒回不去堡宮。
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晖消散在天際,晚風将草叢和樹枝吹得沙沙作響,送來陣陣冷意,為了去寒驅獸,安斯艾爾和約阿希姆架起篝火,安斯艾爾不時往其中添些幹燥的新柴,将火勢弄得更旺些。
約阿希姆靜靜凝視躍動的火苗,“哔啵”作響的柴火燃燒聲在沉寂的二人中顯得格外清晰。
安斯艾爾不時偷觑約阿希姆幾眼,很明顯有什麼話要說,這樣莫名尴尬的氛圍使得約阿希姆都被帶動得不自在起來。
安斯艾爾終歸不是喜歡把想法憋在心裡的人,他開門見山道:“約阿希姆,你是不是讨厭我?”
約阿希姆心想,都是自己的優柔寡斷使得安斯艾爾産生了這樣的誤會。
他閉了閉眼,内心掙紮,但是看到安斯艾爾真誠清澈的雙眼布滿困頓,他幾日來自欺欺人強搭硬築的籬牆瞬間坍塌,向安斯艾爾袒露心扉道:“您為什麼會這樣想?這幾日跟您接觸下來,我感覺陛下您的性格就像紅玫瑰一樣熾熱張揚,誰在您身邊都會感到舒适和惬意,在您的帶動下心情舒暢,忘記憂愁和煩惱。”
安斯艾爾慢慢羞紅了臉,為什麼這樣說,像在告白一樣。
他不是說他最喜歡紅玫瑰……
安斯艾爾瞬間将對約阿希姆的埋怨抛在腦後,他迫切道:“那就不許遠離我,永遠将你的真心對向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