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說那個。”俦崧緩緩咧開嘴,不知道是不是葉南鵲看錯了,俦崧咧開嘴時,嘴唇兩邊的皮膚也跟着開裂了。
“那些都是失敗品,叫人怪汗顔的。曾經我想,修士修行甚苦又進步極慢,而妖族與魔族天生具備力量卻常出一群沒有腦子的蠢貨,毫無道德約束,以傷害他人作樂,時常攪得世道混亂……”
說的他自己好像有道德約束一樣。
“所以我想,若是将二者結合,以修士之軀載妖魔之力,彼此隻取優點,該是怎樣一副和諧共存的美好光景。”
……
不怕科學怪人做壞事,就怕科學怪人有理想有抱負。這種倒行逆施、有悖人倫的事情放到他嘴裡一說竟然還給他說出了幾分道理。
“可惜,”俦崧笑着搖了搖頭:“具體操作起來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失敗品就是失敗品,太劣質了。既然這條道路行不通,那我就放棄了。”
實驗願景是遠大的,實驗過程是曲折的。
葉南鵲這次看清了,俦崧說話時他的面部皮肉在不正常的挪動,不是正常人有的表情,而且皮膚上有許多開裂的地方,細看之下令人毛骨悚然。
葉南鵲:“你的臉,怎麼了?”
俦崧輕飄飄投過來一個眼神:“這副身體我用的太久了,太久太久了,我本來就隻有一縷靈識在裡面,快要維持不住了。當初我抓你那個小師弟就是想要他的身體,卻被他逃了出去。”
俦崧的眼神越來越熱切,葉南鵲警覺向後退了一步:“你、你想要幹嘛?”
“别那麼緊張,我們上一次合作是很愉快的,我相信這一次也會很愉快。我想讓這縷靈識回到魔界俦崧的身體裡,可我現在太虛弱,無法自己回去,需要有人幫助,這麼大個便宜,我打算留給你。”
這種促銷式的語氣讓葉南鵲下意識婉拒:“……謝謝,不用了。”
俦崧用手撐着下巴:“其實你拒絕也沒用,決定權在我。而且我已經做了兩手準備,就算你甯死不從,外面還有好多小修士的身體,雖然他們比你弱,但我也可以勉強一用,沒準就能碰到個合适的。”
……那說這些幹什麼?直接來吧。
俦崧:“你知道我為人向來善良,不喜歡硬來,還是要和你分析清利弊。即便隻有一縷靈識,我也比你強大太多,你瞧瞧你,這麼長時間沒見,竟然還是個金丹。若我在你體内,借着我的力量你必定修為大漲,江采玉也好、慕久麟也好、還有那個什麼掌門,你不必再屈居他們之下。看似你在幫我,實則我在幫你。”
俦崧這番花言巧語完全拿捏住了原主的心理,這對葉南鵲來說确實是件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葉南鵲按照劇情假裝自己态度有所松動,唇動了動,沒有說話。
俦崧循循善誘:“你一生所求,不過他人高看你。難道你不想要江采玉認可,難道你不想要所有人都臣服在你腳下,你幫我把靈識送回魔界,這段時間我會助你修行,傳授你魔修之法,金丹、元嬰、化神、渡劫……突破境界唾手可得,這是雙赢。”
“過來,”俦崧輕輕勾着手指:“到我身邊來。”
葉南鵲一步步向前,像是沉浸在俦崧的美好構想中,已然露出了貪婪之心,他走到俦崧面前,仰起臉看他,俦崧微笑着擡起他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仔細端詳葉南鵲的臉:“我真是不懂那些宗門人士為什麼偏偏隻把慕久麟當個寶,明明更璀璨的寶石就在眼前。”
他眼睛突然一動,眯了起來:“甩不掉的尾巴來了,我們要快一點。”
和曾經在囚妖獄中渡魔氣一般,一縷輕飄飄的東西從俦崧的眼中進入葉南鵲的眼睛,這就是俦崧的靈識了。
幾乎在這縷靈識進入的瞬間,葉南鵲的丹田熱得快要化開,俦崧說的對,即便隻有一縷靈識,他也比葉南鵲強太多,葉南鵲的身體突如其來被注入這股強大靈識,一時難以承受,他半跪在地上,聽得自己體内有俦崧的聲音:“你的身體在排斥我,你要壓制住,你才能載住我這縷靈識。”
葉南鵲手指眉心,以氣決壓制住原本身體裡的靈力,體内氣海翻騰不息,想壺燒開的開水在澆灌。葉南鵲疼痛難忍,汗水順着額頭向下低落。
不知多久,他眼前一黑,直直地栽在地上。
衆人殺入密道,看見了之前失蹤的各個弟子,唯獨不見葉南鵲。慕久麟心急着一路尋找,終于在道路盡處看見了倒在地上的葉南鵲,不顧衆人眼光他沖上前,急急喚了兩聲葉南鵲也沒醒,幹脆直接抱了起來。
抱起之後才看見前方是一個鑲滿寶石的金色寶座,上面躺着的是裴逢。隻是這個裴逢已然沒有氣息,且皮肉開裂,看起來格外詭異。
玄宗長老一探便道:“裴宗主自食惡果,這種情狀,應當是被反噬了。”
慕久麟并不在乎他們在說什麼,隻看着葉南鵲,聽着葉南鵲的呼吸才覺得安心。
江采玉從方才起就注意到二人,慕久麟曾是他弟子、是葉南鵲師弟,雖然他知道葉南鵲心懷嫉妒,但慕久麟并不一定知道,他比旁人對葉南鵲親厚也能理解,不過,他們二人還是離得遠些比較好,免生事端。
江采玉走過去:“久麟,把他交給我吧。”
不知為何,此話一出,江采玉感到慕久麟突生戒意,等擡眸看清是江采玉,才又重新換上笑臉。
手卻絲毫不松,笑眯眯:“師尊,這種體力活我來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