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良心,誰跟他住在一起了?那是隔壁、隔壁!
無論他心裡怎樣咆哮,表面上都看不出一絲一毫的不對勁來,他皺了皺眉,像是有些疑惑,“有這回事?我怎麼不知道?”
徐冬胤盯着他的臉,看了一會兒。就在許從知都要感覺不自在的時候,對方才收回了視線。“去忙吧。”
瞬間如釋重負,許從知從辦公室裡出來的時候,有些意外地碰見了一個他不想再看見的人。
全瑞站在他原來的工位上,看着那些花花草草黑了臉。他身邊站着幾個曾經共過事的兄弟,圍着他吐槽着許從知的不公平待遇,偏偏宴會後,夏處跟他們說上校挺重視這位助理的,讓他們别太在意。
怎麼能不在意?!這不是一天兩天的憋屈,這是無處不在的隐形壓制啊。
看到他過來,還在四肢表達憤怒的幾人立刻安靜了下來,低頭埋在堆成山高的資料裡。全瑞摘下銜在唇齒間的猩紅煙頭,摁進了綠植盆裡,他扭過頭來,渾身濃郁的煙味兒就像毒氣彈一樣撲面而來。
許從知揮手扇碎了煙霧的形狀,“你來幹什麼?”他從不認為他能夠在這麼短時間裡就調任回來,除非——
“去彙報一聲,我把人抓住了。”他難得勾起了一個侵略感十足的笑,對方卻沒再鳥他一眼,轉身就走了。
盯着那道身影,全瑞緊緊咬着牙關,狂什麼?這以後還長呢,看他倆誰能笑到最後。
全瑞一到情報局就馬不停蹄地調查那晚跑掉的人,夏處說的沒錯,他們的目标就是救人。他隻是放了一個假消息出去,就把那人吊了出來,過程順利得不行,他沒懷疑太多,左右人已經在他手裡了,隻要交了差,他也算是将功補過。
對于這件事,沒想到還有後續,徐冬胤聽完全瑞的彙報,沉吟了起來,他拿出一個通行牌遞給他,“經過高層談論後決定,重啟雲橋行動,這件事情暫時由你全權負責,查清楚還有多少間諜潛伏進來,能做到嗎?”
“能做到。”全瑞雙手接過,鄭重地埋頭行了一個軍禮,他将誓死效忠A區統領。
離開前他還往許從知的工位看了兩眼,對方在整理信函壓根不搭理他。
“哼。”全瑞也傲氣地扭頭走了,等着吧……
剛回到地方,他就看見門口躺着幾個他安排守衛的人,心裡咯噔一下,騰升起不好的預感。“老、老大……”地上那人還有氣,見全瑞回來了,伸手往屋子裡指了指。
全瑞沖進去,發現屋裡空了,人都不見了。“人呢?人呢!”
“被、被人劫走了……”
“——砰!”大門被狠狠踹了一腳,全瑞目裂。熬了一夜的眼底全是紅血絲,這裡是上面讓他轉移的地方,出了事,肯定是有内鬼通風報信!究竟是誰?是誰!
“一群廢物!!”全瑞提起地上那人的衣領,咆哮着。這些人是他從情報局帶出來的人,手腳功夫一般,他今天去找了上校,就是想調一點人手過來,才這麼一會兒功夫都守不住,還有什麼用!
全瑞半跪在地上,他松開手,那人咳喘着躺倒在地上,清瘦的身軀一顫一顫地。褲兜裡有東西硌着他的大腿,全瑞反應過來那是什麼,心裡更涼了半截。
他太沖動了,一心想找回場子,在許從知面前扳回一局,沒有提前跟夏處溝通就去找了上校,還接下了清掃的擔子,現在好了……一個都沒有了,一個都沒了……
究竟是誰洩露了消息,全瑞眸子裡全是怒火,要讓他揪出這個人來,他一定把他千刀萬剮了!
全瑞心裡滿是壓不住的怒火,怎麼遇到許從知後,他就這麼倒黴啊!
“起來。”他直起身子,擡腳踹了踹地上那人,“都特麼給我起來!”他留下來看守的人大概有七八個,有的傷得比較重,有的直接暈了過去,所幸都無性命之憂。
“對方幾個人?有什麼樣貌特征?”全瑞漸漸冷靜下來,事情已經這樣了,他隻能盡力補救。“三、三個,兩男一女。”
“三個人,特麼地你們都幹不過!”全瑞氣得爆粗,他真想去訓練場揪住馮承宇那個痞子問一問,他究竟是怎麼把的關,怎麼做的特訓,一個個體質差成這樣!還有許從知那個小白臉!怎麼混進來的!
被吼了,那幾人也不敢吭聲。全瑞深深地看着他們,這幾個人還不如他在行動處帶的那幾個呢,讓他們跟蹤,收集情報還行,打架?可真是差點兒要了他們的命。
這件事還是要跟夏處報告,就是夏處讓他今晚抓人,他才有機會的,隻是這個機會他沒把握住。全瑞一拳頭砸在了石牆上,他最後看了一眼看守屋,咬緊了牙關,“走。”
一張張精緻的信函在桌上撲來,許從知在裡面挑挑揀揀選出了幾張,至于其他的沒被他看上眼的,都通通丢進了桌下的垃圾桶裡。
他拿着剩下的信函,送去給徐冬胤過目,大概是氣消了,對方沒有過多苛刻,掃了兩眼,就讓他去安排了。
許從知松了一口氣,用工位上的座機,跟司機和邀請人聯系了時間和地點。
等他把工作做完,快中午的時候,牧弛才出現在政務處。他遲遲沒來,估計是昨晚喝的太多,大家都看在眼裡,也沒有過多責備。徐冬胤給他請了半天假,沒給許從知請,畢竟他又沒醉酒,遞到他嘴邊的酒水全讓牧弛喝了。
許從知抱着資料從他面前過去,面色從容,目不斜視。牧弛緊盯着他,幾次想開口叫住他,張開的嘴又發不出任何聲音來,說些什麼嗎?
昨晚發生了什麼?他為什麼會出現在他家?為什麼要裝做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他實在頭疼的厲害,被許從知刻意忽視更讓他有些受不了。在許從知第三次錯開他的視線,從徐冬胤的辦公室出來後,他總于忍受不了地站了起來,椅子在地上響出突兀的刺耳的摩擦聲。
整個政務處的人都看向了他,許從知也來了過來,目露疑惑,他終于開口了。“紀隊長?坐不住?那就出去跑幾圈。”
他話音剛落,牧弛還真就脫下外套,出門了。正當午,太陽剛剛挂起,政務處的大院裡一個人影順時針快跑着,汗水打濕了眼睫,模糊地看不清門口站着的人。他揩都沒揩一下,任由汗水模糊了視線。
徐冬胤從三樓的窗戶往下看,視線落在那道身影上,難得地皺了皺眉。
“他怎麼了?”
許從知看都沒看,他收好蓋完印章的資料,随口一說,“誰知道,抽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