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蕭霖秋則笑着說:“倘若你對這裡的氛圍感到不适,一定要立刻同我說,到時候我們就直接出去。”
[好。]明憶鴻緩緩點頭。
街上的好風光,流連輾轉于蕭霖秋的眼中,自從他離家後,就再也沒見過這般景象,他望着來往人們臉上的笑靥,恍若當年建德的盛況。
彼時,蘭舟被河水輕推至轉角,二人順勢下船,往前方走去。
一陣喧鬧聲湧入蕭霖秋的耳中,他下意識轉頭凝望不遠處的人群,裡面的男女成雙成對,手中各拿着一節紅線團,他們似乎在做着某些特别的事情。
等二人湊近人堆時,立在中間的姑娘揮動手中的脆鈴,除去清明的響聲外,鈴铛周圍系着根根紅線,延綿至人們的手中。
隻聽眼前這個身着紅衣,頭戴紅花的姑娘說:“花燈遊樂,有情人成雙,此處的紅繩結名為情深切,我是奉月老所托的紅娘,祝各位解繩之眷侶,情愛深重,白發相依,永不分離!”
“月老?難不成真有這等人物?”蕭霖秋沉聲呢喃道。
他還未來得及回神,被簇擁在人群中的紅娘便拿着一段結繩朝他們走來,“二位若是感興趣的話,可以試試,這裡的繩結都很好解,就算是在此佳節讨個好彩頭。”
聽到這番話,蕭霖秋的臉上瞬間生出不少喜悅,他側頭看向明憶鴻,用意識問道:[阿憶,我們要試試嗎?]
[可以。]說完,明憶鴻便立刻出手接過紅娘送來的繩結。
他們二人各執紅繩的一端,無需多久,蕭霖秋便把手中的情深切徹底解開,可待他轉眼查看明憶鴻的情況時,對方周身散發出的陰霾,早就把聚集的路人驅避開,他再觀眼前人手中的情深切,其繩結不但沒有被解開,甚至還被明憶鴻變得更加複雜。
[阿憶,要不我來幫你吧,再這樣下去,你就快把自己給捆住了。]蕭霖秋忙不疊勸說道。
下一刻,明憶鴻斬釘截鐵地否定道:[不行。]
聞聲,蕭霖秋隻好點頭應下,他随意靠在一旁的石台邊,用纏着紅線的手撐住臉頰,目光始終停留在明憶鴻的身上。
枯葉落池盤旋幾周,被卷起的漣漪拍下水面,又浮起,街上的繁華随着光陰的散去,逐漸消弭,人流大多往城門口的方向聚攏,使這個地方變得蕭條又冷清。
蕭霖秋眼見着周圍的人群逐漸變少,困意也正肆意地侵略他的意識,當他的眼皮即将合攏時,紅娘響亮的嗓音迅速讓他清醒過來。
“這位先生,都兩個時辰了,您其實可以不必如此執着,隻要心意到,月老一定會祝福你們的。”紅娘費盡口舌規勸道。
見狀,蕭霖秋立即起身往明憶鴻身邊奔去,這回他毫不顧忌對方的反抗,連忙把其手中的情深切搶過來,“阿憶——你腦袋都要冒煙了!你個倔驢。”
“您快同他說說,這馬上就要放煙火了,我得趕着去看。”紅娘急促地說。
蕭霖秋先是應下,旋即他就作勢扭頭向明憶鴻說理,卻不料第一個音節剛從他嘴裡冒出,明憶鴻便以極快的速度奪過情深切,并将其硬生生扯斷,散作兩半。
[我解開了。]他把松散的情深切放在手心,呈現在二人眼前。
“你......”一時之間,蕭霖秋被震驚到啞口無言。
[是你沒教過我這個。]明憶鴻狡辯道。
聞言,蕭霖秋忍俊不禁,望着對方沒有分毫情緒的眼神,他仿佛能讀出幾分委屈,旋即他勾住對方的手指,用意識說:[是我錯了,阿憶原諒我好不好?]
[嗯。]
與此同時,紅娘的聲音忽然出現,“......這可太好了,恭喜二位啊,日後你們一定會長長久久!”
話音剛落,紅娘便迅速帶上鈴铛及情深切,遠遠跑開。
等紅娘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明憶鴻方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他垂首看向手中的紅線,然後把其中的長線舉起來,而長線另一端系着蕭霖秋的手指,這一晃,蕭霖秋的手也跟着擡起來。
[她還沒帶走這個。]明憶鴻看着紅線說。
蕭霖秋無奈歎息幾下,他輕輕拿起對方手中的長線,為其纏繞在指尖。
他轉動目光和明憶鴻相視一瞬,隻聽眼前人先問:[為什麼要綁在手指上?]
蕭霖秋握住明憶鴻的手,把他們連接在一起的紅線晃動着貼近,而他則耐心地解釋說:“人界有傳說,月老所賜的紅線是兩人緣的伊始,當同一根線被綁在二位有情人的指尖時,就會緣長流,直到彼此老去的那一刻。”
從很早之前,蕭霖秋便注意到,明憶鴻雖沒有天榆絲,但其骨子裡十分重情,許是對方擁有的不多,所以才會盡力去抓住每段來之不易的緣分。
可偏偏明憶鴻隻是去為難自己,因為他不願任何人為他的固執所牽連。
好在這一切,都被蕭霖秋看進眼裡。
[真的嗎?]明憶鴻小心翼翼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