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蕭霖秋叫住了欲離開的人。
明憶鴻怔愣地回身看向對方,[又錯了嗎?]
蕭霖秋破涕為笑,“行了,先去城外找人吧。”
明憶鴻的鬥笠上下搖晃,[好。]
繞過城外的常青山,有處荒僻的深林,林間藏有一座屋舍,在如此幽僻的環境中,旁人實在不易察覺發現。
蕭霖秋領着身後人走至籬笆牆外,青年挽袖敲了敲木門,“孫伯伯,我來看您了!”
不久後,門内傳來老者的聲音,“進來吧,門沒鎖,一直等着你呢。”
蕭霖秋聞言,忙不疊推開木門,示意身後的明憶鴻跟上腳步。
院子内,有個白發蒼蒼的老翁卧在檐下的竹椅上,其身旁的火爐還冒着熱氣。
“都跟你說多少遍了,要叫叔!怎麼還是不聽呢?”對方的語氣活似個老頑童。
蕭霖秋脫下裘衣挂在屋内的衣架上,他說:“是我哥讓我這麼叫您的,他說若是丢了輩分,于您我都不宜。”
“嘁!你聽你哥的作甚!”孫伯伯迅速坐起來,直到他在不經意間,晃見早已立在屋檐下的明憶鴻後,才後知後覺地問:“喲,還帶了别人。”
“孫伯伯,人都在這站半晌了,您才看見。”蕭霖秋抱怨道。
“好了,是我的錯,行了吧!”孫伯伯笑得越發開心。
二人如此輕松的氛圍,仿佛他們彼此格外熟絡。
“這位是明憶鴻,之前遇見的朋友。”蕭霖秋介紹道。
孫伯伯笑意更深,他緩緩站起來,在屋内搗鼓半晌後,拿着一盒酥餅蹒跚着走出來,他把東西随手遞給蕭霖秋,并說:“拿去吃。”
“這原本是打算等你和你哥來的時候拿出來的,但他已經很久沒來看過我了,所以他不來就随他去,這個你們今天拿去吃完,别給他留!”
蕭霖秋和明憶鴻二人圍着火爐入座後,蕭霖秋便以一個鄭重的語氣說道:“孫伯伯,您可知當初白下城一事?”
此話一出,讓孫伯伯剛喝進的茶水,險些沒全部吐出來,“咳咳咳——”
蕭霖秋見狀,連忙俯身過去替人拍背順氣,“您慢點。”
孫伯伯憋紅了臉,他扯住蕭霖秋的衣袖低聲說:“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什麼了?”他的視線緩緩移到明憶鴻的身上。
“不是,您誤會了!”蕭霖秋回身又說:“是……是我哥……”
“啪——”孫伯伯拍了一下手,“我就知道!”
“看來你哥還是藏不住事。”
蕭霖秋微微蹙眉,莫非他哥當真瞞了他什麼?
于是蕭霖秋追問道:“我記得當初慕哥戰死後的幾日,有送過他的絕筆給我哥……那個人是誰?孫伯伯您知道嗎?”
孫伯伯收起笑容,他倚靠在竹椅上,随着竹椅的搖晃,其的聲音也娓娓道來,“送信的人,是許氏之子,許萬安。”
聞言,蕭霖秋對這個名字瞬間敬畏起來。許萬安曾在十五歲就上戰場當軍師謀劃布局,傳聞其人熟讀兵法,招式更是以奇制勝,如此聰慧之人,确實是戰場上不可多得的人才。
“我聽聞白下一戰,形式嚴峻,那許萬安當初是如何活下來的?”蕭霖秋問。
孫伯伯露出一個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這你就不知道了,他許萬安,就是你慕哥下的一步好棋!”
“此話怎講?”
“而就舉世皆知的白下戰役,我方以身赴死,于敵人同歸于盡,這不但使得敵人退出大梁的領地,好幾年都不敢出來冒頭,然而就在所有人認為雙方虧損為平局時,偏偏有個幸存的許萬安,你說,這算不算是個奇迹?”
蕭霖秋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頓時,孫伯伯的神情又黯淡下來,“但白下戰役,也是大梁的恥辱,或許可以說,是我自認為的恥辱。”
蕭霖秋對孫伯伯的言外之意,心知肚明。當初開戰時,僅剩慕哥和幾百個兵将死守着白下,而他們要應對的,是敵方的五萬人馬!
偏偏在最危機的關頭,朝廷沒有要派遣援兵的意思,導緻局勢一拖再拖,直到最後的力盡糧絕,把士兵們逼上了走向死亡的道路。
[不對。]明憶鴻的聲音突然回蕩在蕭霖秋的腦海中,[既是同歸于盡,那為何白下的百姓,會在一夜之間全部死去?]
明憶鴻所說的問題,恰好也是蕭霖秋查探多次無果的事。
旋即,蕭霖秋試探地問:“孫伯伯,為何後來的白下城還是覆滅了?”
孫伯伯意味深長地望向蒼穹,此時已經細雪紛飛,這飄搖的雪花,好似當初在白下城外,肆意燃燒的野火。
“是天——”
蕭霖秋不解,“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