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劉姓就該天生為王嗎?前朝動蕩,我祖輩餓死田間,劉氏掌權,我父母照樣餓死壟頭。
從古至今,不管是誰得了天下,平民都是一個下場。”
賀琳似乎想起往事,眉間添上幾分淡淡的哀傷。
“你知道嗎?小時候我目睹雙親餓死,甚至無錢喪葬,可轉頭縣丞就給他第七個兒子辦滿月禮,挨家挨戶去了他家就能吃酒。
連城裡的乞丐都能分到一個饅頭。
可笑,我父母到死都覺得,是他們不夠上進,賺的錢始終養不活幾口人。
我當官之初就下定決心,絕對不要再被人踩在腳下,我賀琳,定要做到人上人。”
謝昳失語,前世他為了報仇,暴戾貪殺,睚眦必報,也是一等一的惡人。
世界參差,人與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所以你指使赫國人滅口鄧家,再借查案之名曝光梅太師,斷了恭王的後路,私吞鹽礦,也是為了給造反招兵買馬麼?”
賀琳雙眼露出亮光,欣賞贊同。
“不愧是阿夢,我總有感覺你變聰明了,先前你在鄧世同面前為我解圍時,雖怯懦正直。卻免不了書生酸腐,如今真是洗去凡塵,脫胎換骨矣,難不成遇到高人指點?”
沈夢籠身邊的高人……韶灼。
賀琳頓時臉色難看起來,拿帕子又揩了揩手。
“不錯,交給朝廷的鹽礦是我尋到的廢礦,鄧家的礦确實在我手中,你不知你惦記的鄧月,那個賤人早已勾搭上梅太師的外甥,等着嫁到京城呢!”
謝昳皺眉,與鄧月的往事他并沒有什麼印象,連帶着賀琳方才說的解圍,他都不知道。
應該都是原身之前的行事。
“如今你還有什麼底牌?提純方子我也到手,你就等着老死在我府中吧!說不定哪天我心情好,忘記你與韶灼的髒事,還會用上你一回。”
謝昳垂眸,神色間是許久不見的疲憊。
他已經很久沒聽到這種描述了,這讓他一瞬間仿佛回到前世,那些令人惡心的視線,觸摸,侵占……
頓時掩面咳嗽,嘴裡一片血腥。
“既如此,貢縣怎還沒給你傳消息,我說了三天那就一定是三天。”
“你怎麼貢縣傳消息給我了?你!”
賀琳被謝昳冷冽的語氣震驚,望着謝昳,發現他唇角全是血迹,面前的床鋪已經一片暗紅,賀琳擰着眉,眼神陰森盯着謝昳。
随即暗罵一聲,扭頭找人尋郎中過來。
錦朝皇宮。
皇帝劉敏不知為何突然癱瘓,如同中風一般,口不能說,手不能動,隻能躺在床上睜大眼睛,張着的嘴不時流出口水。
一衆嫔妃守在旁邊哭哭啼啼,太後更是恍若被人剔了骨頭,已暈過去三回了。
醒來就隻會哭,張口閉口就是,我的兒啊!
據傳是秣帝深夜處理奏折時突發疾病,聖上體恤下人,遣散随侍的奴才,導緻發病時無人知曉。
寒冬臘月,就這麼硬生生在冰冷的金磚上躺了一夜。
太醫們瑟瑟發抖,對着劉敏暗暗搖頭,太後一看太醫的臉色,頓時又哭喊起來。
揮散衆人後,太後一個人對着劉敏默默垂淚。
吳芷珺去而複返,跪在太後面前。
“母後,兒臣有話要說。”
太後睜着哭腫的眼睛,有些不耐,她正憂心局勢。
眼下皇後有一女,皇帝再無所出,其他藩王這下有理由逼位了,她的富貴也到頭了。
卻聽見吳芷珺說:
“兒臣有罪,求母後責罰,兒臣已有月餘身孕,先前兒臣怕胎事不穩,便瞞下此事,如今這場面,兒臣再不說怕是要出事了。”
太後突聽此話,心頭悲喜交加,看見吳芷珺仍跪在地上,一把攥住她的手。
“好孩子,地上涼還不快起來。”
拉着吳芷珺的手又細細問了一遍經過,等吳芷珺回宮後。
太後滿臉欣喜,将手一拍,喚人傳來内務府等太監,對着簿子細查,果然發現月前皇帝去了吳芷珺宮中留宿。
她雙手合十,對着天空直喚,阿彌陀佛!
又讓人将皇後胡氏喊來。
胡氏到來後,低頭聽訓,太後推心置腹一番。
“茵兒,皇帝不行了,你是我親侄女,我才跟你說實話,你膝下無子,如今剩下幾個親王個個盯着皇位,削尖腦袋拼命擠。
好歹,天佑我大錦,為敏兒留下希望,蘭妃已有月餘身孕。
你得時刻緊盯,不可讓人将她暗害了,她母家微弱,待生下皇子便處死她,放在你身邊養,你可要抓住機會啊!
你從此刻起便僞裝有孕在身,到時候也可替換的方便。”
皇後胡氏沒想到此事,驚訝的問道:
“母後怎知她肚中一定是皇子?萬一是個女兒怎好?”
太後眼裡閃過一絲狠辣。
“若是皇女我也另有打算,你侄兒不是剛滿月,到時候抱過來不遲,隻是,茵兒。”
太後望着胡氏,似有深意。
“此事不可告知你爹,他那個人沖動做不成大事,萬一透漏消息壞了大事就不成了。”